天氣朗朗,楊柳依依。金鈴回響,是有人在擂台中取得勝利的證明。一群小蘿蔔頭熱熱鬧鬧地跑來跑去,互相交流八卦着擂台賽上不斷更新的冠軍。
這擂台的作用有點像是高中時期的運動會或者随堂小測,也不是真的要在弟子中分一個三六九等出來,主要還是以切磋交流為基礎,以免這些小弟子在日日孤獨的修煉中鑽牛角尖,動搖道心。
弟子們顯然也知道擂台作用,除去首次參賽以及功利心特别重的弟子,剩下的人都把這幾天當成是特殊的交流會。好熱鬧的孩子組成三兩好友,邊吃零食邊在觀衆席圍觀,不時爆發出陣陣善意的哄笑或者喝彩聲。
可惜不是所有擂台賽都精彩絕倫妙招連連,若是來得晚了搶不到好地方,便要同張小和他們一般,隻能坐在超級無聊的擂台賽附近。
尋常情況下,這些弟子都難免有些心情低落,唯獨這次不同。他們早早買好零食,屏氣凝神,伸長脖子,不知等待誰的出現。
果然,太陽移動到最頂端時,一道藍白身影自轉角處現身。那人長發編成整條麻花辮垂在身後,腰間特制的弟子玉牌閃閃發亮,她似是被誰追趕,步履匆匆,最後照例停在金鈴下,垂頭踱步,不知是否在尋找什麼。
張小和剛從灑掃弟子轉為外門弟子不久,現在最大的目标就是能交到一個朋友,此時見周圍人竊竊私語,深覺這是拉近關系的大好機會。他虛心請教:“敢問這位師兄,你們在說什麼?”
被他選中的師兄熱情地朝他解釋:“我們在賭距離下一波敵人到達戰場,還有多長時間,我賭半刻鐘。”
他身旁的友人默默跟進:“我賭半半刻種。”
張小和起初一頭霧水,很快,他就知道兩人所說何意。
那轉角處,竟是又出現一道嫩黃身影,那人氣勢洶洶,看也不看這邊,徑直朝還在鈴下還在苦苦探索的藍白身影走去。第一位師兄悲傷拿出一枚靈石遞給友人,嘴中不滿:“這趙家小公子定力也太差?今天竟然比昨日還快?”
察覺到身後腳步聲,沈丘恨不得拿鞭子抽在小胖球身上讓它趕緊幹活:“脈怎麼樣,能看出來什麼嗎?”
小胖球還沒回話,身後人就先一步來到她身邊,怒氣沖天指責道:“沈丘,枉你是青柯真人弟子,怎麼不知言出必行的道理,我在那裡足足等了你一個時辰!”
小胖球擦擦根本不存在的汗,摒氣凝神:【快了快了,你把他帶遠一點,他好吵。】
沈丘得了這句話,大大方方将趙松清一攔,近日積攢的怨氣全含在嘴裡:“趙公子說這話我可是聽不懂了,我們不是早就切磋過了嗎?何來言而無信之說?”
趙松清本來沒想過得到回複,這幾日沈丘都對他避而不見,半點沒有理他的意思,本以為今日也是一樣。他被沈丘的突然回複打了個措手不及,有些沒有面子,心中惱怒:“當日你故意敗在我劍下,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你若不與我痛痛快快打一場,我們的切磋便不作數!”
沈丘真是驚呆了,她近日才知曉上一世趙松清為何對她窮追不舍。他自诩天生劍骨,自小以“劍仙”之徒為修煉目标,怎奈當日被青柯真人明言拒絕,頗不服氣,這才生出後面的許多事端來。
上一世沈丘也有幾分傲氣在,不肯相讓,才跟趙松清打得有來有回,卻讓趙松清愈挫愈勇。這一世沈丘忙着探查靈脈,本想故意輸給他讓他放棄,誰知這人進可攻退可守,打定主意要上演上一世的你追我趕。
沈丘無語,這人真是煩得要死,趙憶柳到底在跟她師姐商量什麼,怎麼還不趕緊把這個煩人精帶走。
遠處擂台傳來雀躍地歡呼聲,金鈴鳴響,趙松清似有所感,抓住沈丘手臂遙指擂台:“我不欲與你多做争論,今日湊巧,便借天衍擂台一用。一局分勝負,若我不敵你,自是不再多加叨擾!”
他年紀尚小,力氣卻大。沈丘甩開對方手臂,頗為無語:“擂台賽是給天衍宗弟子專用的,你根本不在此範圍内,如何能借?”
正在用順音術偷聽的觀衆席衆人:能借能借,看您兩位打架肯定比現在擂台上那兩位蟲修鬥蛐蛐有意思多了!
趙松清沉思一瞬:“若我成為天衍宗弟子,你便會與我一絕勝負嗎?”
沈丘感受到小胖球熟練攤在她頭頂,便知靈脈探查已經結束。她果斷留下含糊的謝幕詞:“等你成為天衍宗弟子再說吧!”
随即逃之夭夭,生怕趙松清繼續拉着她糾纏。小胖球稚嫩的嗓音都因脫力變得軟綿綿:【如果他真的變成天衍宗弟子來找你讨債怎麼辦?】
沈丘幽幽道:“趙松清生來便是做劍修的料子,又有一個大乘期的姥爺庇護,與拜師一事要求極為苛刻。天衍除去師父以外,沒有滿足他條件的修士。”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趙松清上一世拜入獨守劍閣的歸一宗宗主座下,那是修仙大陸僅次于裴懷生的劍修。
小胖球似懂非懂,不太理解人類對于凡物幾近偏執的追求。它馬上将這件事放到一邊,轉頭闡述剛才的發現:【蓬萊靈脈确實有問題,靈脈便如人體經絡,本該四通八達不盡相同。但是蓬萊的靈脈極其規律,以每顆金鈴為節點,林林總總,均勻地鋪在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