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視若無睹,繼續順着那枚靈線朝前走,雪夜隐去,擡頭是圍着她指責的木魚村村民,他們雙目無神,面容扭曲,口中盡是污言穢語:【你是災星,是不詳之召,光是害死雙親還不夠,還要拉着我們陪葬,給我們滾出去!】
雷電纏繞木劍劍身,生風劍氣落下,無數幻影應聲而碎,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景色消散,一切都不過是虛幻,靈線迸現金身,引導性更強。
淡淡屍腐氣飄來,右後方有風聲拂過,沈丘提劍後刺,不費吹灰之力便将來者捅了個對穿!一切發生太快,直到那東西跌落地面發出悶響,小胖球才反應過來,周身光芒暴漲,映亮它的臉。
來者黑氣缭繞,隻有一顆頭勉勉強強能分辨出人形輪廓,除此之外,魚目鳥喙,龜手馬腿,竟無一處與人有關。此物未着寸縷,皮膚布滿鱗片和羽毛,肩膀處傷口中仍有雷電流竄,正汩汩流出腥臭的油漆狀液體。
這東西保有靈智,見沈丘如此難纏,掙紮着要逃走,被沈丘揮劍攔住。
小胖球被這不知如何稱呼的東西吓了一跳,好久都無法平靜:【這是魔族?】
魔族乃是被邪神力量污染的族群,不用修煉便具有強大力量,卻會被靈氣腐蝕,隻能在魔氣充足的魔域存活。
這裡算得上是天衍地域,怎麼會有魔物存在?
那魔族聲淚俱下,不住求饒,它說自己被困在這裡太久,看見有人過來,隻是想要依靠人體内邪念飽腹,并無其他想法。
它生來就有蠱惑人心的力量,卻不想沈丘半點不受影響,反倒是自己被雷光所傷。
它面目混沌,形姿醜陋,卻有一副好嗓子,優美嗓音帶着哭腔,任誰也難免心疼。
沈丘打斷它的哭訴:“這裡是靈氣充裕,你一屆魔族,如何能在此處存活?”
那魔族聞言混亂一瞬,雙目迷離,最終凝在沈丘腰間的天衍玉牌上,回複道:“我也不知。自我有意識起便在此處徘徊,直到遇見你。”
四周滿是那傷口溢出的臭氣,沈丘被熏的頭疼,那魔物動聽的嗓音适時環繞在她耳邊:“大人可是為着裡面那道裂口而來?若是如此,我可為大人帶路,隻要大人饒我一條命。”
裂口?
沈丘擺擺手,示意它繼續說下去。
魔物緩緩道出:“大人有所不知,前方深處有一裂口,魔氣源源不斷從那裂口處湧出,我感覺很不好,卻無法進去查看。”
沈丘劍尖擡起它下巴:“你為什麼要幫我?魔族應該更喜歡魔氣存在才對吧?”
魔物連連眨眼,細嫩嗓音道:“不會,那魔氣與我無益,你看此處靈氣充盈,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嗎?我隻盼着能夠将功補過,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
那道傷口半點沒有愈合痕迹,反倒越擴越大,腥臭液體滴滴答答,流了一地。配上它逐漸虛弱的臉色,看上去倒有幾分可憐。
沈丘盯着那攤稱不上是血液的液體,最終還是收起劍。
就在沈丘收劍的瞬間,那攤液體中忽然生出兩雙蜘蛛腿狀的尖刺,直直向沈丘紮來!
沈丘側身閃過,腰間玉牌急亮,催動悄悄貼在那魔物背後的符咒。
符紙無風燃起,蘊藏其中的雷力迸發,數道雷電齊齊乍出。那魔物霎時抽搐倒地,隻一雙眼睛望着兀自閃動的弟子玉牌,随後眸光暗淡,再沒了聲息。
小胖球深吸一口氣:【它為何要襲擊你,不是都說了要帶你去深處?】
魔物不為天道所容,身體無法留存,靈魂也無□□回。沈丘盯着那屍體緩緩化作飛灰,神色不明:“不知,不能以常人思緒代入魔物,沒人知道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
飛灰飄動,連帶着那攤腥臭液體也滅了個幹淨,周遭仍是一片漆黑,四下寂靜,仿佛方才一切全是幻覺。
有一物靜靜躺在魔物消卻的地方,沈丘将其撿起。
是一枚天衍弟子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