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遍布靈火的信封再一次飄來,晃晃悠悠,最終平穩懸停在沈丘面前。
沈丘看也不看,随手施了個法術引水罩下。那靈火“吱”的一聲熄滅,皺巴巴的信紙沒了靈火庇護,軟趴趴摔在沈丘腳邊。
小胖球咂舌:【他還真是有毅力,這都是第十五封了。】
趙松清終于離開天衍,一人一球沒了這個跟屁蟲,行動都自在不少。隻是趙松清人走了魂還在,顯然已經把沈丘當成人生對手,每次修煉有進步就要傳書給沈丘看。
沈丘合上那本《述引記》,手指輕動,細小雷紋纏繞其上,随着動作擊中信紙,轉瞬便将其撕碎。這段時間她處理過不少,連帶着引雷術也用得愈發熟練。
玉石瑩亮,是雲厭洲在喚她。沈丘收起桌上鋪展的陣法推演圖紙,推門出去,擡頭就撞見雲厭洲站在門口,手握問月,眼眸溫潤。
小胖球實在是搞不懂:【他分明就在門外,不能張嘴喊一聲嗎?就非得用上那塊石頭?】
沈丘理所當然:“這樣多好,總不能人人都跟趙松清一樣聒噪。”
兩人結伴來到驚瀾峰峰頂,裴懷生早已等候在那,看見兩人一齊過來,悶悶一笑:“這很好,同門之間便是要相互幫助。沈丘剛來天衍不久,正是需要人帶着熟悉的時候。”
她今日狀态倒是還不錯,全然沒有初次見面時虛弱,連聲音也有力幾分。若不是有小胖球診斷,倒完全看不出來身體報恙。
尹英不在,她不長在天衍久待,都是走南闖北四處斬魔。趙憶柳走後不久,便重新接了任務,離宗修行去了。裴懷生向來疼她,也不多說什麼。
各大長老收親傳弟子後,都要安排弟子進靈兵雲洞尋得本命武器。沈丘入宗時機不湊巧,隻能獨自前往,便也無需興師動衆。隻裴懷生割開裂口,放人進去便是了。
隻有師徒三人在場,裴懷生也不多說什麼,隻照例囑咐沈丘注意安全,莫要冒進。沈丘一一應下,看裴懷生雙指并攏作劍,隻輕輕一劃,半空中便驟然出現一個可供人通過的洞窟。
洞窟漆黑,半點天光不見,隻有有寒涼之氣隐隐傳出,吞噬着人體暖意。
小胖球語氣變了:【就是這裡,我能感應到陣法的存在。】
果然。
這些日子,她修煉之餘推演那道由金鈴織成的陣法,卻似霧裡看花,無論如何也無法真正剖析,更無法找到陣眼。她忍不住試探師父态度,卻總是得到模糊的回答,唯有殿内不時作響的金鈴,可以給她一點慰藉,證明她的思路沒有問題。
直到前幾日雲厭洲告訴她,靈兵雲洞待開,可入此間尋找本命兵器。她才猛然想起雲洞特性,那裡四通八達,涵蓋萬千靈器,算得上是獨屬于各類兵器的小小國家,隻有在打開時才能與此間産生聯系。
若是陣眼布在這裡,可不就是與她隔着一層薄霧嗎。
她倒要看看這陣法究竟是什麼,在蓬萊和師父之間又産生着什麼樣的作用。
雲洞深深,沈丘擡步邁入。裴懷生叫住她:“雲洞内兵器雲集,不少都已生了靈智,其中不乏性情怪異之輩。不必與他們起沖突,拿到本命靈器後直接回來就好。”
沈丘想起上一世她拿到的那柄魔劍,點點頭,旋即徹底邁入。漆黑雲洞将那人影吞噬,洞口閉合,不見半點蹤迹。
雲厭洲瞧着洞口存在過的地方,眉頭輕皺,心中思緒萬千。
雲洞幽暗,小胖球調整亮度,卻隻能驅散黑暗,無法阻止絲絲寒氣纏進沈丘體内。
它可以照亮的空間有限,沈丘打量四周,無數冷兵陳列此間,在小胖球的照耀下反射出冷硬的光。那光芒過于密集,遠遠望去,像是兵器眼睛,随着沈丘移動轉動目光,隻待她松懈下來便将其撕碎。
腰間弟子玉牌泛起瑩瑩光亮,将那虎視眈眈的肅殺之氣都隔絕在外。
雲洞每次進入都無甚規律,此處與上一世并不相同,一時半會也無法找到她的心儀兵器。沈丘幹脆拿出推演圖紙,決定先去尋找那枚陣眼。
此處黑霧缭繞,行人身處其中,便如扁舟入海,辨不出方向。好在雲洞内廣闊無比,諸位宗門也隻是拿到各自統轄地區的入場券,所以即使空間不同,這裡還是天衍的一部分。
陣法與陣眼由靈脈關聯,相互感應。沈丘閉上眼睛扪心思索,腳步輕移,細微靈氣彙聚成線,在蒙蒙黑霧中為她指明前路。
不知行進多久,周身場景變換,遍布森然殺氣的冷兵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見天光的茫茫雪夜。
鮮血染紅雪地,複又被新雪覆蓋,兩具屍體形狀不一躺在地上,早已沒了聲息。有人在她耳邊呢喃:【一切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你的雙親又怎會慘死?都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