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話一出,周圍将士黑壓壓跪了一片。為首将領行禮:“太子殿下恕罪,臣看管不利,才讓這小賊不知從何處跑出,臣現在就将其捉拿。”
說着,便招呼士兵動手。
“且慢。”明黃衣袍擺動,那人從塔内走出,烏黑瞳仁倒影沈丘的面龐。許久,竟是俯身朝沈丘一拜:“白夜國太子虞風安見過仙使。”
仙使?!
衆将士大驚,太子通靈,絕不會平白無故便如此說。他們這才後知後覺看見沈丘格格不入的穿着打扮。是了,面前這位孩童定是仙使,若非如此,怎會毫無征兆,忽然無聲無息出現在雲燕塔呢?
想到方才對仙使的不敬模樣,衆将士心中皆是一突,慌忙俯身叩拜。甲胄碰撞後,是長長的寂靜。
沈丘原本正在看男人腰側的佩劍,聞言莫名其妙,問小胖球:“這是怎麼回事?”
從剛才開始,小桃花就不複之前歡快活潑的模樣,蔫蔫歇在沈丘頭頂,花瓣幹枯癟皺,看上去很快就會枯萎。見它如此,小胖球也不在乎自己專屬的頭頂位置被人搶走了。
它此刻也是一團黯淡,倒還有力氣跟沈丘說話:【撫仙湖上被魔氣覆蓋,白夜國如此不尋常一定跟這有關。雖然還沒頭緒,但是沈丘……】
【這位太子帶着靈泉容器相似的氣息,一定就是小桃花帶我們來的原因。】
小桃花動動花瓣,示意小胖球說的不錯。
沈丘許久不回話,那些叩拜的将士以為自己冒犯,不敢叨擾辯解,隻能将頭垂得更低,希望仙使網開一面。虞風安見狀,拱手解釋:“仙使勿怪,白夜國久不通靈,他們一時認錯,并非有有意冒犯。”
他話音未落,遠處厮殺之聲漸起,野獸的嘶吼聲響徹天迹。有宦官慌忙來報:“太子殿下!魔獸來襲,主城東南角高牆倒塌,死傷無數,将士毫無還手之力,國主國後召您回去商議破敵之法!”
消息一出,給當場每個人的心中都罩上一層陰霾。匍匐在地的大将猛然站起,拱手:“殿下,臣自請領兵前往,萬死不辭!”
虞風安平複心情,雙眸閉上又睜開,最後沉沉盯住沈丘,下令:“不必,傳令下去,封鎖東南角大門,不許任何人進出。阿慶,去回父皇母後,不必商讨坡地之法,我親自前往鎮壓。”
衆人一驚,皆是勸誡:“魔獸兇殘,太子殿下乃是白夜國的希望,金玉貴體,怎可親自前往?”
虞風安:“我既然是白夜國的希望,就該庇護所有白夜國子民。況且,仙使來此,定是上天有所指示,我此行前去,定能化險為夷。”
仙使?
那小宦官順着太子殿下的目光看去,發現一個穿衣風格與白夜國格格不入的幼童。心下詫異,這孩子身着髒兮兮的奇裝異服,看來看去也跟“仙”字沾不上邊,但是太子殿下既然這樣說,定是準确無誤。
這樣想着,還真發現這孩子脊背挺拔,身姿不凡,忽略衣袍贓物,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連忙躬下身子朝沈丘一拜。
老國王已經漸漸不管事,衆人以虞風安馬首是瞻。虞風安安排妥當,便帶上沈丘和人馬朝那邊趕去。
沈丘不會騎馬,跟虞風安共乘。他腰杆挺直,騎藝卓絕,為了照顧她,已經盡量減少颠簸,盡量安穩前進。饒是如此,駿馬疾馳,沈丘還是被颠得難受,發誓回去之後一定跟劍形影不離,再也不要受這等捉襟見肘的苦悶。
沈丘在口袋裡感受桃花狀态,它依舊沒什麼精神,但還是很喜歡沈丘,動作微弱地碰了碰沈丘的手。
白夜國的人們确實很敬仰這位太子殿下,他們走的行軍專用通道,速度很快,在百姓的位置根本看不清他們這位殿下的身影。即便如此,還是有無數百姓點燈相送。那寫着奇怪字樣的國旗迎着風翻飛,一片出征的磅礴。
距離沈丘進入雲洞,已經隔了一整天的時間,沈丘胃中空無一物,咕噜噜傳出些抗議聲。
虞風安聽到這動靜,連忙喚人備好吃食,被沈丘拒絕後一臉受傷:“仙使莫不是還在生我們的氣?”
沈丘搖頭,她隻是不敢吃陌生地域裡的食物,聞言一臉認真:“仙使不可食用凡谷,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虞風安失笑:“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仙使并未生我的氣?”
“未曾。”
“仙使也不怪我自作主張,要帶你去兇險的魔獸地界?”
“不怪。”
“仙使真是心腸柔善。”
沈丘不說話了。
虞風安掃過她身上沾染的某些“塵土”:“仙使很擅長對付魔獸嗎?”
沈丘回身看向虞風安腰間佩劍:“若是有太子殿下腰間這把‘神兵’在,或許可以無往不利,旗開得勝。”
虞風安微愣,旋即笑道:“既如此,我便将此劍贈與仙使,還望仙使金口玉言,救我白夜國百姓于水火之中。”
語罷,竟是真的将配件解下,遞給沈丘。
四周将士心下大驚,将自己貼身佩劍送給他人,這是下位者對上位者才會用的禮儀,太子如此心誠,這仙使定是真的可以為白夜國帶來福祉。
沈丘順手接過,拔劍半出鞘,待細細查看之後,不由有點失望。此劍劍鞘由真金打造,鑲嵌寶石無數,金光迤逦,華麗非常。劍身卻極其普通,不但尚未開刃,且隻是凡鐵一把,半點沒有在虞風安身側時的靈氣四溢。
難道是她感覺錯了?
這樣一把劍,大約也跟那把桃木劍一樣,隻是做裝飾用。
沈丘又把佩劍遞回給身後人:“你佩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