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的人影明明還在,徐薇低下眼,斂去情緒。
“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徐薇倏地擡起頭,攏了一下外衫,低聲道:“真是麻煩你了。”
傅言深隻說要上去看看林星,讓徐薇在一樓客廳等着,但她在二樓待了很久,茶幾上的茶水冷了又添,傭人已經添過三次了。
廚房時不時傳來說話聲,是營養師和傭人在談論今天的菜譜。
“這個牛肉是那邊送來的,特供的肉,不能凍,今天晚上得做出來給太太吃,不然口感就不好了。”
“野山參弄一點就行,補太多了反而不好。”
“水果快拿去保鮮,這個是上周的了,扔了吧。”
徐薇低頭看着手腕上亮晶晶的镯子,這是她今年剛買下的限量款,傅言深之前送她生日禮物的時候,說女孩子要漂漂亮亮的才好。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男人換了一身休閑裝,從樓梯上走下來。徐薇站起身,剛想說話,男人卻轉了個彎,往廚房走,他在詢問營養師今天會給自己的太太吃什麼。
“她想出門也别攔着,老待在家裡也悶,找人跟着就行,别打擾她。”
“好的,先生。”
車窗外的風景在倒退,徐薇轉過臉,看着身後那棟别墅在視野裡越來越小。
“镯子很漂亮。”傅言深突然開口誇贊。
“哦,謝謝,”徐薇顯得受寵若驚,轉眼又斂去了神色,“我本來想說送一款給小星的,但想想她應該不缺這一個。”
傅言深沒應她,車廂裡一時冷清下來,徐薇這時候又在心裡想,是不是剛剛那句話又說錯了。
“徐總,到了。”司機提醒她。
車門打開,她聽見傅言深告訴司機:“去天鵝湖。”
天鵝湖,許漫俪的住所。
徐薇關上車門,男人沒有再對她說一句話,車子毫不留情地擦身而過,漸行漸遠,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手心被指甲掐出了深痕,镯子上鑲嵌的鑽石在光下顯得那麼刺眼,她将镯子脫下,随手扔進包裡。
“哎呀能不能别煩我,我最近工作很忙,上周才打了兩萬過去,這麼快就用完了?”許漫俪不耐煩地接着電話,家裡又催她拿錢了,她不明白,别人的父母都小心翼翼地不給孩子添麻煩,怎麼她的父母不是旅遊買塑料翡翠,就是混在麻将桌上,一晚上輸兩三千。
“你讓他在外面找點正事幹,王阿姨不是介紹了個保安崗嗎?又嫌累?我上班不累嗎?這個月我不會再打錢了,你們餓死就餓死。”許漫俪挂了電話,把手機摔在沙發上,仰頭看着天花闆,等攢夠錢了,出人頭地,她就跑得遠遠的,去國外定居,誰也沒法吸她的血。
正走神,門口突然傳來密碼鎖的聲音。她吓了一跳,現在才剛到晚飯時間,傅言深這會兒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家裡陪太太,不可能來的。
密碼鎖解鎖成功,門口出現男人的身影,還真是傅言深。
許漫俪愣了一瞬,馬上挂起燦爛的笑,上前擁住男人,甜甜地喊了一聲“daddy”,心裡卻有些慌亂。
“今天晚上吃的什麼?”傅言深輕輕推開她,坐到沙發上,點了一支煙,他掃了一眼周圍,她不大愛做家務,衣服襪子亂扔,桌上包裝垃圾亂放。
“還沒吃呢,”許漫俪從身後摟住男人的肩,靠在他耳邊輕輕說,“吃daddy怎麼樣?”
傅言深吐了一口煙,轉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白鳥一個演員傷了腿,你去頂她的位置。”
“這...”許漫俪臉色僵了一瞬,腦子裡閃過無數念頭,想了想,還是謹慎地表示推辭,“算了吧,我在二級劇院好好曆練,我還交了新朋友呢,白鳥那麼知名,我怕被傅太太撞見,我說了絕不會出現在她眼前。”
傅言深彎唇一笑:“好孩子。”
許漫俪暗自松了一口氣,卻聽男人問:“上回送你的藍寶石呢?”
藍寶石?
自從出事以後傅言深把給她的卡全停了,日常消費都是吃她的老底,她一個剛出來的學生能有多少錢?這幾個月她把他送的一些首飾都拿去賣掉維持日常生活,她拿到過最貴的首飾就是他送的那條藍寶石項鍊,賣了四十多萬,可這錢她已經打給王瑤了。
“我朋友上次過生日,讓我把項鍊借給她拍個朋友圈,項鍊現在還在她家裡呢,深哥怎麼突然問這個。”
“叫她還回來。”傅言深說,隻有指令,連理由都懶得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