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郁辛沅從衛生間出來。為了壓下易感期帶來的躁動潮熱,他沖了個冷水澡。睡衣領口敞開,頭發上的水珠順勢掉到胸膛。
宿舍格外安靜,賀簡文和丁陽早早就爬上了床,隻有李雙易還在下面悶頭照鏡子。
他不在的這半個小時裡,李雙易一度嘴欠挑事,賀簡文沒忍住沖上去揍了他一拳。顴骨高高腫起,還有點發紫。
丁陽上手拉了一把,不然李雙易可能今晚都沒法辦安生睡覺。
賀簡文純純因為怕郁辛沅知道自己動手揍人生氣,才早早躲了上來。
他坐在床上靠着牆給棠眠發消息。
[簡單:十一有什麼安排?]
[破腦瓜:去看外婆,然後在醫院陪床。]
棠眠和譚宣還在僵持,那個家肯定是不能回,隻能去陪外婆在醫院住下。
[簡單:萬一譚宣到醫院找你怎麼辦?]
[破腦瓜:好煩,不想見他!]
賀簡文笑了笑,回道:
[簡單:先去看外婆,然後來哥哥家裡玩啊!]
屏幕上的正在輸入反複亮起又暗下,看得出棠眠格外糾結。幾分鐘後,他終于有了回複。
[破腦瓜:會不會太麻煩?]
[破腦瓜:戳手手.jpg]
[簡單:不會,那就這麼說定了。]
得到賀簡文的回應,棠眠抱着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這個假期,他也不是無處可去嘛。
轉眼來到放假當天。
賀簡文簡單收拾好行李,桌上落單的相機在他幾番思慮時候,還是決定帶回家去。
昨天夜裡,樊茜已經發好幾條消息問他假期回不回家。即使他說回,樊茜也還是反反複複确認了不下三遍。
再不回去,這位樊女士,怕不是要親自到學校來捉人了吧。
賀簡文打開行李箱,把相機塞進去。相機包的肩帶将置物架最邊上的棉花娃娃帶動下來,他看着生氣的娃娃,簡直和郁辛沅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猶豫再三,他還是把郁辛沅“撿來”的棉花娃娃塞進包裡。其他人都走了,宿舍裡隻剩下他和郁辛沅。
郁辛沅坐在桌前,無力地揉了揉後頸,臉色蒼白,手指在桌面上摳出一道痕迹。紅茶味的信息素溢出,苦澀的茶香充斥着整個房間。
賀簡文嗅不到信息素,但能感受到身邊人壓抑的躁動。
“你還好嗎?”賀簡文放下剛整理好的行李,靠近了點。
郁辛沅擡眼看他,眼底泛紅,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眉頭緊蹙,似乎在确認眼前說話的人,幾秒後,他艱難張口,“滾。”
沒想到易感期對Alpha的影響如此巨大,就連他這樣信息素等級極高的人,都無法時刻保持理智。
賀簡文沒動,反而蹲下身子,從下自上仰視他,“很難受嗎,要不要打一支抑制劑?”
郁辛沅瞳孔有一瞬間渙散,猛地推了把蹲在地上的人。
“跟你有什麼關系?”
撲通一聲,賀簡文沒有防備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懵懵地看着在極力忍耐的Alpha,臉紅紅的,有點可愛。
“你把抑制劑放哪了?”他邊說,邊起身拍拍屁股,翻箱倒櫃開始找抑制劑。
郁辛沅站起來,一把揪住賀簡文衣領,“我讓你滾,聽不懂嗎?賀簡文你就這麼賤,非要和江睦搞在一起!”
賀簡文:“???”
冷不丁被兇,賀簡文心裡泛起一陣酸澀。他早就和江睦撇清關系了,但沒人相信。可望着郁辛沅痛苦的樣子,終究于心不忍。
他轉身去衛生間擰了條濕毛巾,回來時郁辛沅趴在桌子上,後頸的腺體上冒出冷汗。
在他剛才起身罵賀簡文的時候,後頸的抑制貼就已經掉了,但他因為易感期的影響,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并沒有發覺。
賀簡文雙手穿過郁辛沅的腋下,把人稍稍托起來一點,将濕毛巾伸過去,“擦擦臉。”
指尖觸到滾燙的皮膚時,郁辛沅倏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腕骨捏碎。
“别碰我!”郁辛沅咬牙切齒道。
“好好好,不碰。”賀簡文扭了扭手腕,沒掙脫,索性由他抓着,“我不碰你,你也松開我好不好?”
郁辛沅安靜得盯着他看了幾秒,然後松手。
“上去躺着好不好?我去給你買抑制劑。”
“你裝什麼好人?”
賀簡文呼吸一滞,他閉了閉眼,心髒像被人狠狠攥住。眼睫忽然垂下,遮住眼裡的失落,“我沒裝。”
想對你好都是發自内心的。
“郁辛沅,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賀簡文。”
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敢坦言面對。
誰知郁辛沅張口就給賀簡文來了個暴擊。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你他媽就是個騙子!”
頭回見郁辛沅發火飙髒字,賀簡文不由得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