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安啟早已泣不成聲,說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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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孫首輔親自登門去李曲兩家賠禮道歉,風言風語早就傳了出來,李家竟是連門都沒有開。
暗衛來禀此事時,江菱姝正在給師父寫信,聞言,立馬起身道:“我要出宮。”
采茗吓了一跳,“不可啊主子,陛下一會兒要過來。”
江菱姝道:“去回禀陛下,就說我聽聞了姐姐的事,實在擔心,想回家看望。”
采茗點點頭,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孫首輔為人過于正直,過于偏執有時就會傷及自身,甯折不彎,他那般強勢的人卻上門道歉,怕是已經抱了不再京城久待的想法。
她必須攔住孫首輔,若他出了京,昔日得罪仇敵之多,必有人想讓他死。
她必須護住他,當年的她護不住父親,如今的她,便要竭盡全力保護如父親一樣的人。
段帝那邊也早已聽到這件事,而且今早孫首輔已經遞交了辭官書,他慶幸終于少了一個在他耳邊喋喋不休之人,很是開心。
于是答應了窈妃的請求,還補充了一句“愛妃若想出氣便出吧。”
采茗将原話禀報給江菱姝,江菱姝的眸子粹上寒冰,“如此鄙薄,當真無恥。”
出宮的馬車很快套好,宮人在江菱姝的命令下走得飛快,搖搖晃晃。
到了曲府,小厮見是娘娘車辇,立馬跑進去通報。
“不必。”江菱姝半掀簾子,道:“孫首輔在哪?”
小厮停住腳步,有些疑惑,但仍是答道:“孫首輔一炷香前就走了。”
“那你可曾記得他往哪個方向?”
小厮想了想,道:“哦,貌似是西邊。”
往西邊走去,孫府并不再那邊,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出了城。
江菱姝想了想,放下簾子,輕聲朝兩個手下道:“采茗,你與我換衣服。湖雀,你去曲府牽一匹馬出來,就說我想吃西邊如意坊的竹葉梅花餅,讓采茗立刻去買。”
馬車顯眼,速度又慢,已經來不及耽擱,連暗衛都無法立刻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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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雀下車,同小厮吩咐道。
小厮笑道:“正巧,夫人昨日買了如意坊的糕點,不如……”
“不如什麼不如!你敢讓窈妃娘娘吃過了夜的糕點,出了事你負責啊。”說着,湖雀作勢要錘那小厮。
小厮吓得跑起來,“娘娘稍等,湖雀姑娘稍等。”
不多時,一匹馬便被牽出來。
從馬車裡下來一個身量窈窕的宮女,帶着帏帽看不清面貌,動作如行雲流水,翻身上馬,奔馳而去。
湖雀看着那小厮道;“看什麼看,那是我們采茗姐姐,輪到你一個外男胡亂看了嗎?”
小厮陪笑道:“豈敢豈敢。”
馬車内人影微動,輕聲說:“本宮累了,想去珍繡閣歇歇,走吧。”
馬車緩緩駛離,小厮才長籲了一口氣,窈妃娘娘身份貴重,身邊的宮女也如此厲害,當真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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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京城郊外。
樹木凋零,寒風凜凜。一架孤單的馬車緩緩行着,孫昭坐在車内,身邊堆滿了書籍筆墨,自任職以來,他已經四十年沒有回過家鄉,不知故土可改,故屋可住。
管家在外面趕車,寬慰道:“老爺,老奴現在特别想吃家鄉的龍井蝦仁,那味道當真令人懷念。”
孫昭笑了一聲,道:“江頭未是風波惡,别有人間行路難。但願我此去後,能再出英才,救南朝于岌岌可危之中。”
身上的鞭傷還隐隐作痛,坐卧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