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着除夕盛宴近了,太子安排段晲和江菱姝籌備膳食,尚食局幾十個廚娘如火如荼地準備,各類菜式擺滿了江菱姝面前的四方桌。
段晲似乎并不喜歡空氣中彌漫的油煙味,因此也沒什麼胃口,道:“請娘娘試菜。”
說着,拿起銀著遞了過去。
自昨夜以後,一種共識就在兩人之間達成,如今的氣氛稱得上融洽。
後面的廚娘早就聽說了七皇子要來,今日臉上都細心打扮,眼睛偷偷地向座上的男人瞥去。
江菱姝接過銀著,身側的女官适時道:“娘娘可要嘗嘗這道螃蟹清羹,味道鮮香。”
她看向那女官,她旋即低下了頭,但那雙眼睛還是探着桌上的那道菜。
段晲在一旁坐着,順着女官的目光看去,又回到江菱姝臉上,無甚表情,但眼底那一抹轉瞬即逝的冷意被他捕捉的清清楚楚。
隻見江菱姝夾起蟹肉送入口中,口感順滑細膩,确是一道佳肴。
她挂上一抹淡笑,道:“你有心了,這菜不錯。”
女官看窈妃吃下,瞬間心裡的石頭落地,真心實意地恭維起來,“能得窈妃娘娘誇贊,實屬我尚食局的福分。”
段晲的手輕輕摩挲着拇指的玉戒,似笑非笑道:“既然娘娘喜歡,便算在宴席單子上。”
他笑的溫和,實在俊美,引得廚娘們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江菱姝垂眼,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昨夜撫摸她唇瓣的拇指帶上了明晃晃的潤白玉戒,讓她想不注意也難。
索性抿直了嘴角,不搭理他。
——
一回玉芙閣,江菱姝便叫來采茗診脈。
采茗仔細地探摸着脈象,良久,道:“主子,您體内無毒。”
江菱姝笑道:“明晃晃下毒,她們還不敢。怕是那菜肴中有别的東西。”
采茗低頭道:“是奴婢技藝不精。”
“無妨。”江菱姝示意采茗起來說話,随即在皺着眉思考。
“我吃下那菜時,便知道無毒。這世間多的是怪奇之物,還需細細探查。”她道,
“你去查查那尚食局那位女官。”江菱姝道。
若是宋淳動的手,她怎好辜負這一番美意。
芳華宮。
宮女來報窈妃吃下那藥時,宋淳正喂着鳥。
聞言,勾起得逞的笑容,眉毛挑起,扔下手中的鳥食,諷刺道:“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也配跟本宮争。”
“主子您真是好計謀。”宮女也跟着嗤笑,“想必除夕宴會後,這宮中,提起窈妃,也都隻有鄙視。”
宋淳聽着,不禁想那日窈妃的醜态,忍不住大笑起來。
若非她曲枝擋她聖寵,她又怎會如此。說到底,還是她這個賤人該殺。
——
萬物迎春送寒臘,新春嘉平。
整個太和殿金碧輝煌,百官身着朝服,攜着家眷,恭恭敬敬走了進來,一時金鼓齊鳴,好不熱鬧。
為着好兆頭,後宮妃子簪花以示衆人。江菱姝穿着件鎏金石榴裙,烏發上簪着朵牡丹絹花,金絲攢珠步搖。
官員命婦們都忍不住側目打量,宮中美人甚多,但有如窈妃這般容貌瑰麗,周遭也就黯然失色了起來。
段帝、皇後和衆皇子還未出來,席面未開,因此衆人都端坐着。
唯有一個褐色皮膚的男人有些歪斜地坐着,左臉上有一道小小的疤,周身戾氣,看着那些江菱姝冷哼。
江菱姝的目光環視了一圈,對上這男人的目光。
正是宋廓。
他對她的厭惡毫不掩飾,想必是自家女兒沒少告她狀。
江菱姝想着,移開目光。對于一個将死之人,何必在乎他怎麼想。
她更在乎的是任朗歸,說來奇怪,任朗歸極為畏寒,一到深冬便深居簡出,今日缺席,連着振司衛府都不常去。她手下的暗衛蹲守在他府邸,也不見任何異常。
倒像是冬日要眠休的獸類,江菱姝的雙眉淡淡皺了起來。
良久,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
滿殿皆跪,整齊的行禮之聲響徹殿宇。
段晲是跟在段帝身後走出來的,他一出場,算是将所有嫡女閨秀的目光奪了個幹幹淨淨。
京城女,無人不想嫁段晲。
比之段恪之粗犷,段銘之瘦弱。哪怕他并不是下一任帝王之椅強有力的競争者,也有無數女子等着他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