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破很小,但家裡各個角落都很幹淨,床鋪被子香噴噴的,所有物品皆有序擺放着。
木又笙先去竈台燒了壺水,等會洗頭用。
來梨城快兩個多月,她習慣這裡的生活,竟然覺得還不錯。
客廳那盞搖搖晃晃的燈散發着昏黃的光,木又笙從書包拿出住宿申請表放在沙發前的小木桌上,分别用兩種字迹在學生姓名和家長簽字兩欄寫上名字,最後填好整份表格。
蓋上筆帽,她的眸光發黯,漸漸失神。
“裴姐,我申請下個星期住宿,以後隻能周五晚上來看店了。”
“你好好學習,别整天惦記着我小破店,不過你是認真的嗎?住宿多不方便啊,要不我給你在學校旁邊租個房子?”
“不用麻煩,沒事的裴姐,住宿很好,我就有多的時間學習了。”
“那你爸媽知道這件事嗎?”
“他們不會知道。”
“……”
水燒開後,水壺發出“尖叫”聲,隔壁又在罵人了,木又笙淡定拔開插頭,拎着它進衛生間。
躺在床上,木又笙閉着眼享受窗外的涼風,吹動了窗簾,吹動了她的心田。
枕頭邊發出細小的聲音,溫柔如春風一樣,黑暗中木又笙舒展了眉目。
“我知道了方老師,你該睡了吧我也要睡了。”
“你這小孩,每次聊兩句就不耐煩。”
木又笙笑着:“哪有,我心裡都有數。”
“你呀,要照顧好自己,我寄了兩件外套給你,天涼記得穿,跟同學們搞好關系……”
這些聽過無數次的話對木又笙而言沒有一點不耐煩,她很珍惜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關心她的人。
“好,方老師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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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五,依然不用上晚自習,直接收獲兩天假期,而且整個下午都是自習課,免不了同學們開小差說小話,老師都去開會了,教導主任也不會像個幽靈一樣飄來飄去,于是大家很亢奮。
鈴聲剛打,喻遙不似昨天如此佛系,跟木又笙打招呼:“木木,我回家了,周一見!”
“嗯,好的,再見。”
木又笙絲毫不被教室裡其他人打擾,認真寫作業,喻遙本想邀請她一塊出去團建,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從背後抱抱她,“好辛苦。”
“我先走了木木。”
“好,注意安全。”
木又笙微笑着目送她離開,還是同樣的組合,女孩走在孟梵茸和一個男生之間,有說有笑。
待她看不清一行人的背影,視線重新回到試卷上,快速動筆演算,她是個一心一意的人,直到所有作業都寫完,頭才擡上來,教室空無一人,整棟教學樓也安靜得可怕。
外面的晚霞昏黃挑着如絲綢般柔軟的紫紅,木又笙趁學校關門前,去了趟宿舍樓,把清晨帶來的行李運到宿舍,又花二十分鐘時間整理。
宿舍隻有兩個人,見到木又笙來人很意外,雙方打了招呼就算認識了。
離開校門的時候,風吹過她的發梢,可以清晰看見,少女明亮的雙眸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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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梵茸,我真想殺了你!”
喻遙惱怒的聲音回蕩半空,前方是奮力奔跑着的孟梵茸。
對方假裝聽不見。
喻遙手叉腰對易熙說:“要不我們不等他了吧?”
“那我們好幾天都清淨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生氣有多折磨人。”易熙笑笑,右手搭在她肩膀上,兩人站在校門口吹風。
事情是這樣的,三人在學校旁邊買了點東西準備去吃飯,剛坐上出租車,孟梵茸發現錢包落在學校了,裡面還有他需要用的東西,不得不折返回來拿。
其實喻遙不願再走那麼多路,奈何孟梵茸道理一大堆,對她大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怎麼能不理我呢?你應該陪我一起去。”
他拿對方當作跟自己同性别的兄弟,這時候就沒男女之分了,直接拽上喻遙的手臂往前走。
易熙見狀不着聲色地拉過女生的手,對孟梵茸說:“你先去吧,跑着去,我們在後面慢慢走。”
孟梵茸想想也行。
“那你們一定要等我啊!”
易熙無奈:“知道了。”
“……”
就這樣,孟梵茸獨自摸到教室,微微喘氣,“累死了。”
室内有點暗,他正要開燈,下一秒,“啊——”
孟梵茸站在講台前,隻見自己座位前面忽然露出半個毛茸茸的頭,在這樣寂靜安谧的氛圍顯得詭異。
生平最怕鬼的某人于是沒忍住大叫,還跑到門外去。
木又笙探頭,見到男生就站起來,安靜地凝視着對方。
“怎麼是你?你怎麼還不回家?”原來是她啊。
孟梵茸拍拍胸口,被吓得不輕,重新折返回來,哪怕對方沒有回應,他也能一個人唱獨角戲。
“天都快黑了,你一個女孩多不安全,趕緊回去吧。”
木又笙微冷的目光輕輕掃視他,而後拎起書包,從後門出去。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跟孟梵茸說過一句話。
孟梵茸眨眼,有點生氣地皺眉,木同學的容貌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古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