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晝僵住了。
他臉色煞白,什麼旖旎绮念、什麼欲丨火焚身,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
腦海裡隻剩下一個聲音:完了。
他完了。
背叛天授宗,背叛清修律令,被發現了,統統被發現了。
雪晝慌亂推開身上的青年,抓起自己的衣服就往身上亂套。
竹葉青也被這架勢驚到了,但他好歹也是見慣各種捉奸場面的人,比雪晝要更冷靜些。
他披上外衫走下床,皺眉走向衛缙,用還算客氣的語氣說:“這位郎君,我們添香樓的東西價值不菲,砸壞了可是要賠的——”
衛缙邁開長腿,通紅着雙眼掐住他的脖頸,指尖收力将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從牙縫裡擠出來字句:“我有的是錢,現在想買你的命,你可願意?”
洶湧的靈力鋪天蓋地襲來,窒息感令竹葉青雙目微凸,霎時便抵抗不住變成青蛇本體,粗長的蛇尾瘋了似地來回打擺。
雪晝見狀,頓時從床上半爬半滾着下來,撲到衛缙腳邊,抱住他的腿,唇瓣抖着說道:“銜山君!求銜山君饒他一命!”
衛缙俯視着少年,并未因此有所觸動,反而變本加厲,淡漠地收緊五指,誓要将竹葉青掐死的模樣。
青蛇直接被攥得動彈兩下,無力掙紮了。
一股深深的恐懼自天靈蓋襲入雪晝五髒六腑。
電光火石間,他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事:衛缙很讨厭異族。
在很久之前,在他還是小燈的時候,他就知道衛缙對人族以外的任何生靈都不會有憐惜之情:柏柯害怕他,鶴淵忌憚他,無數妖族死在他劍下,連後代都不曾留下。
衛缙本就不似崔沅之那般博愛,又一向我行我素,法力高強,天上天下無人能約束他,想要誰的命還不是手到擒來?
雪晝冷汗涔涔,雙手緊握男人的衣擺,慌亂之間口不擇言:“銜山君,對,對不起,全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雖然他給我下了一陣迷香,但是,但是我,我是腦子糊塗了,絕對不是有意背叛天授宗!”
他這樣絮絮叨叨飛快解釋,也不知道哪句話稍稍順了衛缙的耳,男人手一松,青蛇重重摔在地上。
竹葉青連人形都沒來得及變,飛快順着牆壁爬走了。
雪晝見他行動還很迅速,便知道他沒事,心裡悄悄松了口氣。
他以為自己的小心思很隐秘,殊不知衛缙居高臨下,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見狀,頓時怒火中燒道:“你倒是很擔心那條小蛇。”
“你們認識多久了,背着我幽會過幾次?”
雪晝不敢擡頭看衛缙的眼睛,他隻是盯着地毯上的花紋,汗水順着尖巧的下巴滴落:“我,我不認識他,求銜山君明鑒!”
從上往下看,少年的肩上挂着紫色的長衫,顫動間露出精巧的鎖骨,還能看到胸前的光景……簡直一清二楚。
衛缙冷血一笑,越想越恨得牙癢癢。
“不認識他,卻可以脫了衣衫和他同床共枕,衛雪晝,你可真是好樣的。”
雪晝扶着他的小腿,雙膝跪地,求饒道:“我錯了,雪晝知錯,求銜山君不要把我趕出天授宗。”
“你怕的,就隻是被我趕出宗門?”
衛缙望着緊緊扒住自己的少年,長靴足尖隔着衣料踢了踢他的膝蓋,冷酷無情地收了回來。
失去倚仗的雪晝半跪坐在地上。
衛缙問:“我給你一次機會,說,你錯在哪了?”
“……我,我。”
雪晝忽然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