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要邁出的長腿陡然僵住，祈靈心裡暗罵一句，攥着紙片轉過身來。

白皙的臉上滿是不解，她有些奇怪地低頭看向消瘦男人落在她腕上的掌心，開口問道：

“領導，這是在做什麼？我還有工作沒完成，請您不要幹擾我。”

消瘦男人空洞的眼珠，一轉不轉地盯着祈靈，片刻後他張開嘴：

“有人要見你。”

他從工位上站起身來，寬大的員工服在空中晃了晃，擡步向電梯走去。

祈靈蹙了蹙眉頭，眼窩眯了眯。

來者不善啊。

她望着那人離去的身影，腦海中瘋狂搜刮信息，填充邏輯鍊，一雙眼睛澄澈無比。

随着指骨縮緊，紙片尖銳的棱角幹巴巴的壓進掌心皮膚。

“嘶……”

祈靈低低吸了口氣，緩緩松開手，提步跟上男人的腳步。

她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想，如果正确的話，此行雖然兇險，卻能節約大量時間。

祈靈腦海中浮現出那張紅豔的紙卷，以及上面跳動的數字。

她的時間有些寶貴啊。

祈靈脖頸上的工作牌如今已經蓋頭換面，跻身踏入了副主管的位置，因此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在二樓行走倒也不顯得突兀。

在樓道時，祈靈是有機會收集到幹屍副主管的鮮血的，但她沒有這麼做。

首先她無法确定這次收集到的靈魂歸屬，收集了也極可能落空，不過這倒是小事，真正令人頭疼的是另外兩個引申出來的問題。

一是靈體歸屬白光，時間太短她沒來得及探清它的底細，冒然喂養風險極大。

二是靈體歸屬紅光，上次她收集了一個正式員工小組長的靈體，被判為能量極弱，她無法保證隻比他高一級不到的副主管能量能夠強到哪去，更何況以她對這張紙的了解……

祈靈擡眸看向眼前銀灰的電梯，電梯表面格外幹淨，以至于她能清晰地看見消瘦男人臉上陰森到令人不适的表情。

男人似乎比半天前更加消瘦了，皺巴巴的臉皮從頰上垂下，整張臉已經失去了正常人類該有的形狀。

“進去吧。”

随着男人話音落下，電梯門緩緩向兩側打開，緊接着右手邊的方形顯示屏陡然亮了起來，閃爍幾下後停在數字2上。

“1.築夢集團不存在三樓及以上樓層；

2.築夢集團極其重視每位員工的隐私；

3.築夢集團不存在颠倒的樓層。”

鬼影幹冽的聲音在祈靈腦中響起，本想當做籌碼的東西，此時倒是用上了。

顯示屏上閃爍的數字跳進祈靈眼球，她輕輕眨了眨眼，轉頭換上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伸出右手微傾身子：

“領導先進，我一個小小副主管怎麼敢走在您前面呢。”

消瘦男人冰冷地看着她，祈靈面不改色地回視，端的是一派真誠。

僵持兩秒後，男人擡手在顯示屏上滑動兩下，上面的數字瞬間消失，同時電梯門緩緩閉合消失。

再次出現時，原先銀灰反光的電梯箱被一層漆黑覆蓋，僅是遠遠看着便能察覺到其中蘊含的不詳。

消瘦男人冷哼一聲，再次開口，“現在可以進了吧。”

規則第一條，築夢集團不存在三樓及以上樓層。

那麼剛剛大大咧咧顯示的數字2，是要将她送到哪裡去呢？

祈靈微微一笑，保持着原先動作沒動，像極了一個尊重前輩的好員工。

男人見狀在原地站了兩秒後，擡步走進那方電梯箱。

隻是在錯身經過祈靈時，臉上不經意露出的一絲放松落進少女上擡的眸中。

在男人進入電梯後，祈靈從善如流地收回了手臂，她撚了撚指尖。

在消瘦男人開口催促前，她故作輕松地扯了一下衣服下擺，而後步伐平穩的進了電梯。

在進入電梯的瞬間，祈靈脊背一寒，頭皮發麻。

“！”

有人在看她，并且不止一個！

密密麻麻的眼珠布滿電梯箱，它們蠕動着相互擠壓，甚至有一隻眼珠已經跳到消瘦男人的皮鞋上。

就在祈靈踏進電梯箱的那一刻，所有眼珠齊刷刷地轉了過來，貪婪、惡意順着眼珠的動作細細密密地纏上祈靈的每一寸肌膚。

胃囊驟然緊縮，皺巴巴的囊壁似乎随着眼珠一齊蠕動起來，祈靈全身的神經細胞瘋狂叫嚣着，強烈的嘔吐欲望逼得祈靈眼眶通紅。

她狠狠一口咬在舌尖上，血腥味瞬間在口腔彌漫開來，劇痛短暫蓋過了這股強烈的不适感。

祈靈平視着前方，借着眨眼的動作抿去眼眶中因惡心與劇痛滋出的生理性淚水。

咕叽咕叽的聲音在鞋底響起，她淺淺一笑緩緩走到消瘦男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