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袅袅升起,裴家村恢複了甯靜,晚餐過後,唯一的娛樂活動是在家看電視,不到晚上十點,整個村莊的燈光已逐漸熄滅。
江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他不禁思考,他來參加這檔節目的意義是什麼?僅僅是因為那百分之一的翻紅的機會嗎?還是單純地短暫有一份工作,不在北京摳腳?
窗外無月,裴家村安靜的令他有些感到不踏實。
江臨早上十點才從床上醒來,院子裡的工作人員直勾勾地看着他。
“爺爺和奶奶呢?”
工作人員小聲說:“六點就去山上幹活了。”
江臨的手指插入淩亂的發間,一臉震驚:“六點?這是冬令時,早上六點天都黑漆漆的,就上山幹活了?”
“農民都是早起去幹活,您十點起床,人家都快回來吃午飯了。”
江臨聽出了一絲嫌棄和嘲諷,面露不屑:“那你們怎麼不叫我?”
工作人員别過臉去,不想回應他。
江臨猛然意識到自己在錄制節目,立刻洗漱,也顧不上妝發了,立刻出門找人。
一邊小跑一邊說:“後期的剪輯老師,拜托您把我往好的方向剪。”
江臨在整個村跑了一圈,路上除了遇到幾條狗,就沒見着人了。
“他們在哪呢?真在山上啊?”
現場無人回應他,隻有風掠過山谷的聲音。
裴宗禮站在裴絮的房門外,帶着幾分怒氣:“裴絮,你别以為躲在房間不出來,我就拿你沒辦法,你今天要是不回北京,老子就把這個門給拆了!”
“爸,我說了,北京的工作我已經推了!我不回!”
“你是不是想氣死我?”裴宗禮拍着門,“方圓百裡的村,有幾個年輕人在家?别人上了大學,拼命留在大城市打拼,沒上大學,也跑去大城市打工!你一個博士,好好的北京不留,要回家助力鄉村發展,理想可以有,但現實是骨感的!”
裴絮靠近房門,堅定地說:“正是年輕人都往外面走了,地方發展就陷入了惡性循壞,既然沒有年輕人肯回來,那我就做第一個!”
裴宗禮氣得腦門疼,左右看了一下,沒有趁手的家夥,轉身下樓尋找工具。
江臨在村委辦事處,百無聊賴地向池塘裡扔石子兒,玩膩了,就朝着大榕樹的方向走去。
裴宗禮在一樓客廳抄起了掃帚,臨上樓梯前,轉身進房間的抽屜翻了一會兒,拿出一串鑰匙。
裴絮了解他爸的脾氣,他拿上手機和充電寶,開門逃跑。卻剛好在樓梯間遇到怒火中燒的裴宗禮。
裴宗禮看見他沒有背包,氣得牙癢癢,“裴絮!我看你今天能跑到那裡去?”揚起手中的掃帚往他身上招呼。
裴絮眼疾手快,雙手撐着樓梯的欄杆,翻越到下面的樓梯。
他回頭說:“老裴,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還真的動手啊?”
裴宗禮大聲說:“我不是君子!也不是你爸!”說着,抄着掃帚沖下來。
裴絮見狀不妙,撒腿就跑,“好漢不吃眼前虧!”
村民們拿着彎刀,扛着鋤頭走在村裡的水泥路上,額頭上還殘留着汗滴。
幾位阿姨和奶奶們在大榕樹下分着新鮮采摘的紅薯葉,“宋阿奶,你多拿一點,嫰着呢。”
宋阿奶笑呵呵地又多拿了一把紅薯葉。
裴宗禮一邊追一邊罵:“裴絮,你要是不回北京,我從此以後就沒你這個兒子!”
兩人引起了轟動,在家做飯的村民毫不猶豫地扔下鍋鏟,圍裙也沒解,已經和家裡的狗在門口看熱鬧了。
幹完農活正在回來的村民,聽到聲響,也不忙着回家吃飯了。
大榕樹的李阿姨喊:“前邊兒跑着的不是裴絮嗎?”
“是啊,老禮拿着掃帚在後面追呢。”劉阿姨的聲音有些興奮,這潑天的熱鬧讓她給趕上了。
裴絮穿着拖鞋,影響了他的發揮,裴宗禮的掃帚一度掃到一點他的背。
“老裴!我會和你抗争到底的!”說完,裴絮甩掉了拖鞋,光腳跑在路上,偶爾的碎石和碎沙硌得他的腳底生疼。
裴宗禮氣喘籲籲喊着:“不回北京,這個家就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一位中年男村民攔下了他:“禮叔,你停下歇一會,别回頭一栽跟頭,弄出個好歹了。”
裴宗禮大喘氣:“這個......這個死小子。”
裴絮的腳底磨出了血,他躲進了一處稻草堆的後面。
江臨有些煩躁,工作人員答應給他單獨調整十分鐘。
他看見前邊有一處稻草堆,欲繞到背面,想着踹上幾腳撒撒氣,他氣自己的腦子灌了水,竟然參加這破節目。
忽然,他聽到一聲國粹。
江臨放輕腳步,繞着稻草堆走了半圈,撞見了躲在背面處的裴絮。
裴絮正檢查着腳底的傷勢,忽而,一雙印着CHANEL的鞋子闖入了視線,他緩緩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