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們歡聲笑語地踏入院裡,江臨已經在洗鍋了。
白色的燈光下,少年們支起了桌子,程恩越端起竈邊上的土豆絲,誇贊道:”臨哥,這金針菇看起來還不錯。”
江臨拿着大勺愣在原地,猶如天雷轟頂。
“哈哈哈哈哈。”裴絮發出了一陣鵝叫般的笑聲。
江臨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這是土豆絲。”
“哈哈哈哈哈。”裴絮笑的更大聲了,捂着肚子扒着竈沿。
程恩越找補道:“估計白天搬石灰,落我眼睛裡了,眼神有點不好,我現在聞到土豆的香味了。”
向初哲轉移話題:“絮哥,你不是本地人嗎?咋不回家吃飯?”
裴絮在江臨一刻也不移開的死亡凝視下,斂起了笑容,“你們臨哥親自下廚,我怎麼.......”說着,裴絮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揚,“錯過了就太可惜了。”
“那你多吃點!”江臨往他的碗裡夾了一筷子糊狀的土豆絲。
冬日的早上六點,月亮仍懸于天邊,路燈照耀着村民辛勤的身影,她們帶着手套和口罩,等待着一聲令下,就麻溜兒司地開幹。
裴絮拿着喇叭站在三輪車上喊道:“每一塊田裡我已經算好了大概的數量,大家按照我的指示放夠數量就好。為了方便後續的運輸,我們先運送遠處的田。”
于是,少年們和村民們分成了兩隊,一隊負責運輸熟石灰,一隊負責播撒。
忙碌的身影來回地往返在堆放點和田間,搬了不到一個小時,大家已有些疲乏了,天邊漫上了一層淡白色的光亮,江臨知道,日出即将到來。
他大聲地問道:“阿姨叔叔,爺爺奶奶,大家這樣單獨搬,很費力氣,實在是太多了!我們都想好好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比如團隊合作,或者利用交通工具之類的方法。”
裴絮和程恩越抱着疊放的紅色塑料桶到了田間,裴絮說道:“大家分工合作,少量的人負責割開袋子,分裝到桶裡。一部分人負責撒。一定要注意防護好眼睛和手,保護自己。”
老一輩的農人發揮了智慧,從家裡搬來了木闆,推來了翻鬥手推車。
冬季的田間已幹爽了許多,木闆鋪在上面,減少了很多阻力,村民們推着滿載的翻鬥車在上面來回地運輸。
江臨經過李阿姨的指導,滿懷信心地啟動了三輪車,“這不手拿把掐的事兒嘛。”
裴絮學着村民們的把式,左手把紅色塑料桶攬在臂彎裡,桶身傾斜桶口朝前,右手像狗刨式地往外扒,褐色的土地被一層薄薄的熟石灰覆蓋。
田埂邊上的程恩越用鐮刀劃拉着袋子,口子劃得不整齊,耽誤分裝的進度。
一旁的李阿姨笑眯眯地教他:“帥哥,不用刀也能開。”
程恩越一臉疑惑。
李阿姨蹲下撚起袋子一側的封口白線,“你看,這是線頭,拉其中一根線。”
李阿姨扯着其中一根封口線,順着封口線方向用力,白線像拉鍊一樣逐步松開了。
程恩越興奮地鼓掌:“姜還是老的辣,還得是你啊,姨。”
李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挺直腰闆,笑說:“我們幹農活幹幾十年了,都是總結出來的經驗。”
“種田很辛苦嗷。”程恩越點點頭說道。
李阿姨和他一起擡起袋子往桶裡倒着熟石灰,說道:“辛苦嘞!也掙不到幾個錢,一年到頭都在地裡,種水稻種菜,一斤青菜兩三塊錢,也種不了多少。”
“有時候賣不完隻能自己吃。”
李阿姨擺擺手否認道:“吃不了多少,小孩天天吃同一種蔬菜,她們也不想吃,隻能剁碎了喂雞喂鵝。”
程恩越安慰道:“阿姨您要是在北京賣菜,那可受歡迎了,無農藥無公害的安全蔬菜。”
李阿姨自豪地說:“我們的青菜從來不打農藥,都是施農家肥,自家種的豆角也不打催長劑,水果也不打催熟劑,我們自己也吃的放心。”
“我們昨天買的香蕉特别甜,表皮熟果肉也熟了,老闆再三保證沒打過催熟劑。”
李阿姨笑呵呵地解開袋子,眼眸亮亮地調侃:“香蕉最便宜的時候八毛錢一斤嘞,即便是想打催熟劑給你們也沒錢買,養護成本也是勉強賺回來。”
程恩越感慨道:“當農民難啊!”
江臨開着三輪車運送着熟石灰到田裡,卻因為木闆破裂,輪子陷入了泥裡,他試圖擰緊油門自救,車輪在原地打滑,向後甩着泥點子。
裴絮穿着水鞋跌跌撞撞地走來,“别擰了,待會發動機燒了。”
江臨一臉委屈地說:“我的駕駛技術不背這個鍋。”
裴絮用枝條刮掉車輪上厚厚的泥,說道:“你真是我的活爹,車陷了你不喊人。”
江臨擡手示意,“大家都在忙,我不想耽誤大家的進度。”
從堆放點至田間,衆人在有序地負責自己的工作,她們帶着草帽,有的幾個人組成一個小隊流水線地搬運熟石灰,有的兩人共同地推着滿載的翻鬥車,有的分裝着熟石灰并提到田埂上,有的正在回收熟石灰的袋子。一幅農人正在田間地頭辛勤勞動的畫卷正在裴家村有序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