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枝終于跑到隊伍最前,氣喘籲籲地狠瞪了沒好臉色的左忌一眼:“劉姐姐,你沒事吧?”
劉娥笑着翻身下馬,拉住孟春枝的手就是一怔:“我沒事,你發髻怎麼這麼亂?”
左忌心虛地看了孟春枝一眼,被孟春枝狠狠瞪了回去:“我身邊都是些瞎子,豺狼,梳兩個時辰的頭發便宜了他們的眼睛,還不如弄亂點,吓死他們算了!”
左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轉過了身去。
劉娥歎息一聲:“瞧你家将軍這苦大仇深的模樣,咱們别耽誤他行程,邊走邊說吧。”
孟春枝又回頭瞪了左忌一眼,拉着劉娥的手,牽着劉娥的馬,與她攜手走遠了一點。
“你身體沒事了吧?我哥還好嗎?”你突然來此,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我沒事。”劉娥回頭,見後面隊伍停在原地,左忌則騎在馬上緊緊守在孟春枝身側,到底也跟了過來,他目光如電,随時警惕着四周。
“左将軍,别看了,周圍沒有埋伏,我來找妹妹是假,找你是真。”
“找我何事?”左忌就知道劉娥來者不善!
劉娥上下打量着他,歎息一聲,扭頭問孟春枝:“是你給他解的毒?”
孟春枝點點頭。
劉娥又歎息一聲,自懷内取出一個瓷瓶來:“世子出來設伏,逾期未歸,聽回來的人說,他已落在了将軍手裡。我追尋你兩天,就是為了拿解藥換回我們世子。可惜不巧,郡主已經替你解了毒,那麼将軍,請問你将我們世子如何了?他人現在哪裡?”
孟春枝大驚失色:“我兄長他一直沒回去嗎?”
左忌蹙眉:“郡主替我解毒當晚,我便立即釋放了你家世子!現在幾天過去,你怎麼還來找我要人?”
“我家世子若是回了,我自然不會找你要人!左将軍,我妹妹替你解毒的時候可沒留手,你放人卻放的不地道啊,你說你放了,誰能證明?你又是怎麼放的?你在什麼地方放的?你該不會是,把重傷的人随意丢到萬丈深淵裡就當放了吧?”
孟春枝如墜冰窟!
左忌蹙眉:“胡說八道!我捉住他,又沒拷打折磨,隻是将他……”
望見孟春枝花容失色的臉,左忌突然語塞。
“你快說呀!你究竟将我哥怎樣了?!”孟春枝急掉眼淚。
“你别着急,我隻是将他種在地裡,埋了半截防備他逃跑,挖出來後,就讓他自己走了。”
“可我哥哥要是活着,怎會許久不歸!”
“也許他迷失在山裡,你沒有多派些人手四處找找嗎?”左忌質問劉娥。
“都找過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否則我也不會過來找将軍你要人!”
“我這裡沒有你要的人,人我早就放了!”
劉娥冷笑:“可他要是活着,怎會不歸?”
“笑話!他七尺男兒,自己長腿,我怎知他不回家能去哪裡?你記住,他來刺殺我,我沒殺他已是寬宏!你再來胡攪蠻纏,耽擱郡主出嫁,便是抗旨之罪!”左忌懷疑她就是專門來挑撥離間的。
“呵!我劉娥不是吓大的,何況将軍你往前查幾天,不也是個草寇嗎?才受诏安就拿皇權壓人,真是好大的威風!”
“随便你怎麼想,我隻告訴你,這人我說沒殺就是沒殺,我說放了就是放了!你有空在這跟我胡攪,還不如增派人手繼續搜尋!”說完猛地拉過孟春枝:“請郡主上車,随臣啟程。”
孟春枝死活掙開他的手:“左将軍,我相信你沒殺我哥,也放了我哥,但是現在我哥生死未蔔,我怎麼能安心跟你走呢?求你能不能停幾天,派你的人都幫着搜尋搜尋,找找我哥的下落?”
左忌一怔,她看着孟春枝,仿佛終于明白她為何近在咫尺卻又那般遙不可及,太無奈了簡直。
萬一這是劉娥的調虎離山計,我的人都去搜你哥了,誰來保護你?
左忌沉下臉孔:“郡主,整個彌澤舉國之力都找不到的人,臣這區區幾百人怎能找到?你之所求,恕臣無力!”
孟春枝退縮兩步:“找不到我哥,我是不會跟你走的!”她沒想到左忌竟然如此冷漠無情。
“郡主,宣旨和親時,您已經接旨了,臣就是五花大綁,也會将你綁去趙國,不想多受皮肉之苦,就請不要任性。”
左忌的眼神咄咄逼人,态度也斬釘截鐵。
孟春枝一時僵住,她這才想起,前世遠嫁的路上,左忌的确因她不肯配合行程,便将她捆了塞馬車裡帶走過。
今生,他難道還能做得出來?他昨日還親過我!
劉娥過來拍了拍她肩膀,輕輕道:“妹子,跟他去和親吧,找你哥哥的事情交給我。”
孟春枝看着劉娥,眼淚在眼圈裡打轉,私心裡,她覺得哥哥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劉娥一笑,揚聲道:“隻是後面的路上可要多加小心,我聽江湖朋友說,郡主的嫁妝招來了大老遠的賊,還有不少是從西北專程過來的!左将軍,你這頂烏紗帽,可是難取的很呢。我走啦,你們多保重。”劉娥說完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左忌狠惡的目光目送她離開,才轉頭對孟春枝道:“你别太擔心,孟岐華若是真死了,你留下來他也不能起死回生,隻要沒死,早晚會有音信。” 彌澤剛剛宮變,他殺了那麼多人,也許仇家遍地,倒黴被誰宰了。
他這是在安慰?說了不如不說!
孟春枝怒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白天做将軍,晚上逛窯子,自己高興就好!我今天哪也不走了,你想捆我就捆啊,我哥如果死了,我還怕你捆我?你敢捆我我就絕食!豁出去死在半路!看你如何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