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忌卻哼了一聲:“蕭家為防我進京交差,開始的羽箭都直奔她的座駕,她不與我同仇敵忾,除非是個傻子。”
張川王野,均是一愣。
“主上,你怎麼……?”
怎麼對孟郡主的态度轉變至此,前頭他一直很關心她的喜怒哀樂來着。
左忌沉着臉,不回答,隻道:“這裡交給你們,今天的事我得跟許太醫好好說道說道!”
他在西北,與蕭家水火不容。
甚至在他此次诏安之前,朝廷因他屢絞不滅,耗費錢糧過多,就已經派大臣诏安勸降過兩三次了,每次都是他有情朝廷有意,偏偏蕭家從中作梗,攪得诏安不成。
左忌見到驚魂未定的許太醫,親自替他沏茶端藥,順帶将蕭家的種種醜惡說與許太醫聽。
許太醫從前還會和左忌多說兩句,但是今天,見識了他一刀能将敵将連人帶馬劈成兩半的威力,竟畏縮起來,左忌不管說什麼,他都連聲答應:“好好好,是是是,老臣回宮若逢良機,一定将所知悉數上報天聽,蕭家如此無法無天,是該好好治治了!”
左忌從他帳中出來,胸中煩躁更甚,他總覺得,這老頭答應得太滿,好像屈服威懾唯命是從,不像是真心為他說話。
算了,這裡的曲直自有公論,我左忌反正是問心無愧的!
繼續往回走,他路過孟春枝的帳篷,忽聽裡頭秋霜苦口婆心道:“郡主!奴婢求您,就别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了,左将軍明顯是處處回避你,你又何苦再費力氣給他煮什麼安神湯?沒得送去被他潑了,鬧個自取其辱。”
孟春枝:“待會你端過去,别說是我煮的,前幾天是我太任性了,他今天救了我一命,往後咱們得對他好點。”
左忌心裡一動。
“保護你的安危,那是他職責所在。”丫鬟咕哝道。
左忌無聲地扯了下唇角,剛要走,就聽孟春枝繼續道:“就算職責所在,也是人家以命相拼,我聽說這些戰場上,成天打打殺殺的人,到了晚上不松松精神,根本睡不好覺,睡不好就會落下頭疼病,喝了安神湯會好一些。”
左忌心裡慕然一暖。
摸摸腦袋,想起自己确實有頭疼病,時不時發作一次,但也不算嚴重,他從來沒有太當回事。
“行,奴婢知道了,那郡主,這一大包野草又是幹什麼用的?”
“别動,那是我剛采回來的藥。”
“這藥是給誰采的?”
“别管了,送你的湯去。”
左忌急忙閃身藏在帳篷後。
眼見秋霜端着安神湯朝自己帳篷走去時,孟春枝也拿着一大籃子鮮草嫩葉,朝外走去。
她要幹什麼?
左忌默默跟上,沒走多遠,竟見孟春枝來到了栓馬喂料的地方,将手裡的鮮草嫩葉抓出放在馬槽裡。
“幹什麼的!”張川此刻正守在這裡栓馬喂料,突然看見别人來喂馬,立即沖了出來。
孟春枝吓了一跳:“張副官,是我。”
見是孟春枝,張川的臉色也并沒有好到哪去:“你喂我的馬吃了什麼!”邊問,邊大步走到馬槽邊,抓起孟春枝填進去的草細看。
就近的馬匹從他手裡往回搶着吃。
“隻是一些,利于清熱解毒,強壯骨骼的草藥,紮帳篷時,我見周圍長了不少,想起牛馬吃了對身體好,就順手采了一些。”
确認過的确沒有不合适的東西,但是張川仍舊鐵面不領情。
“你走吧,這裡不是郡主該來的地方!”語氣強橫。
孟春枝臉色尴尬:“我……”
“行軍途中各司其事,喂馬護馬是我的職責,你随意亂來,今天拿來好草好料,萬一來慣了我慢慢不防,送來劇毒砒霜怎麼辦?你這種行為,本該軍法處置!”
孟春枝被他吓得微微一縮:“張副官說得有理,是我莽撞了。”說完欠了欠身,默然回轉。
唉,真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