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指望蕭家那群廢物!他們真能耐,都不可能縱容左忌做大至此!今日為了幫你,我可是屬實殺過他一刀!現在你當了好人,萬一他記仇,豈不把我害了?”
“左忌的對頭可不止西北蕭家,隻我知道,就有一個馬還山,還有一個周正農,都在飙着勁兒的想要他的命!我已派人,将左忌的行蹤洩給了他們。他們倘若不能成事,我再暗中助他一把。”
“孟兄啊孟兄,你實在讓小弟佩服!”劉晉上來跟孟歧華勾肩搭背,又問:“你說左忌怎麼得罪了這麼多人?這些都是幹什麼的?”劉晉詢問,孟春枝也豎起耳朵在聽。
“馬還山好像隻是西北的一條地頭蛇,不足為慮,但周正農可是太子身邊的紅人!誰知道他怎麼得罪的?反正走着瞧吧,這位欽差大人,仕途坦蕩着呢。”
孟岐華和劉晉越說越投契了:“你說他幹嘛想不開,非得要當官呢?我是他,我當一輩子的山大王!”
“可不是麼,咱們封了王的世家上頭還有天-朝要朝拜、還有律法要持守,哪如山大王自在?”
“不如!”
“真真不如!”
倆人一起哈哈大笑,孟歧華将自己的外氅披在孟春枝身上。
“孟孟,沒想到我能來救你吧?”劉晉嬉皮笑臉。
“……嗯,謝過劉世子。”劉孟兩家都三年不做來往了,而且前世,劉晉也沒有管過這檔子閑事。
“孟孟,你能逃出生天,真得多謝劉世子,要不是他拔刀相助,哥哥自己實難成事。”
“跟我還客氣什麼呀?瞧咱妹妹瘦的,遭了這麼個無妄之災,我得盡盡地主之誼,給你好好補補。”
“别别别,你是背着你父王,且風波尚未過去,我還是得帶她趕緊出去躲躲。”
“你該不是被他吓破膽了!左忌再勇,一來受傷二又無人可用,還能從咱的手中再把人給奪回去不成?今日你們兩個哪都别走,咱們幾年未見,一定要喝個不醉不休!”
劉晉強拉硬拽着,将孟氏兄妹帶去了自己的行宮。載歌載舞,大擺筵宴。
孟春枝洗完了澡,換上精美華服,梳理了發髻,穩穩的坐下。面對流水樣的珍馐、輕揚的樂曲、蹁跹的舞步,才終于體會到了一點點逃出生天的喜悅。
劉晉和孟岐華紛紛給她夾菜,劉晉道:“三年不見,妹妹跟我生疏了,怎麼話也沒有幾句?對我還不如對待押解你的左賊熱情。”
孟春枝笑容忐忑:“實不相瞞,我人雖坐在這裡,但是總有種做夢的感覺,生怕一眨眼夢就醒了。我怕自己萬一回到他手上被他記恨,趁他受傷噓寒問暖幾句,又不累人,全當給自己留條後路了。”
孟岐華歎息一聲,心都化成了水,劉晉卻嬉皮笑臉:“你想知道是不是做夢?我掐你一下你不就知道了。”
眼看着劉晉的手當真探過來,孟春枝急忙躲開,孟岐華也适時攔下:“先别玩鬧,左忌一天不死,我們三人如何能安枕無憂!”
劉晉覺得有些掃興,但聯想起自己畢竟殺過左忌一刀,也認真起來:“孟兄,你不是安排人追蹤他們去了?姓左的現在跑哪去了?”
孟岐華:“安排了,還沒回消息。”
劉晉剛要讓他催催,有人匆匆進來跪下:“世子,咱們去追蹤那幾個,都被左忌宰了!屬下又派出去一波,發現他們其中一個顧船載走了所有的馬,但其餘的人都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人海,全不見了!”
孟岐華猛地站起來:“廢物!跟個人還能跟丢了!”
“屬下該死!”
“孟兄稍安勿躁。”劉晉若有所思:“傳令下去,讓城關嚴加盤查過往,發現異鄉生人立即上報!”
歌舞被斥退,樂曲也散盡,酒席上的氣氛沉悶了許多,美酒佳肴默默地散發着被辜負的香氣,三個人一言不發,靜默良久。
“如我不幸,又落入左忌手中,日後此事敗露,二位兄長記着,你們并非抗旨,隻是一路上眼看左忌被各種來路不明的江湖人士追殺,害得我跟他颠沛流離,随時都有性命危險,情急之下,就自告奮勇的把我截下,為防我跟着左忌不明不白的死在半路,所以親自送我去和親。”
孟春枝說完,兩個男人臉色更差:“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來,絕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帶走!”
劉晉也笑:“妹妹,你把左忌想成神仙了?你就安心住在我這,他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把你從這奪走。”說完傳來了護衛長,命他加派人手日夜巡邏,一隻蒼蠅也不許放進來,同時交代人改換便衣,暗查城中酒肆、客棧、妓館,發現左忌格殺勿論。
還告訴他們散出風去,殺了左忌能領五份賞——西北蕭家給十萬兩、京裡的周正農給五萬兩、還有一個叫馬還山的,說要給二百兩。這三份是明面上的,暗地裡,孟世子和他劉晉也要各賞一份,事情做的越幹淨,賞的越多。雖然沒說具體數額,但天下皆知道中山國有金礦,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劉晉這賞絕不會比别人少,少了他也沒面子,便群情踴躍地去辦差了。
現在的左忌,就是行走的五十萬。
孟春枝聽得心事重重。
孟岐華看妹妹仍是愁眉不展,悶悶不樂,知道左忌一天不抓住,她的心神便不得寬松,也沒什麼别的法子安慰她,便傳令下去:“給劉娥通個信,叫她也住進來陪伴郡主。”然後又敬劉晉,互相說了一些感激了、叨擾了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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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忌知道身後必定有人追蹤,給兄弟們一個眼色,互相配合着很輕易就把尾巴都切斷了,再搖身一變喬裝改扮、化整為零地潛入了茫茫人海之中。
分開之前連再見面的地方也不必約,全靠擊征聯絡。不過左忌表過态,不管别人回不回西北,他是一定要抓住孟春枝,完成他欽差職責的。
說來也巧,左忌改扮一番,貓着腰沒走多遠,就聽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備馬,把車也套上,把我前陣子預備那些衣服、胭脂、蜜腺都裝車上。”
左忌一回頭,暗道一聲巧了,這不是劉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