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除了放她走,已經沒有什麼不能答應她:“孟孟,你太會得寸進尺了。”
每一次對她妥協,都好像在吐絲自縛,清醒的看着繩鎖咽喉,劍逼心髒,可即便如此,左忌卻沒有辦法不妥協,歎息一聲:“我随你就是。”
他的底線又一次後移,内心覺得自己正在節節潰敗,可是看見孟春枝甜甜的笑了,還将身體倚靠在他懷抱中,他也趁勢擁住她,那一瞬間,又覺得輸赢根本沒所謂,他平生沒體會過情愛的滋味,他們還有十幾天的好光陰,既然戒不掉,不妨享受這偷來的歡愉。
然而等候許久,他并未等到孟春枝喚他一聲夫君。
他都妥協了,她怎麼還不開口?
她又在拿喬!
左忌覺得自己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空有一身蠻力,卻硬是較不過她這細胳膊嫩腿的,說出去誰信?
“夫人已經半天沒說話了,在想什麼?”
他叫我夫人?
孟春枝驚愕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見左忌似乎也知道羞,臉上有些紅,笑得更甜了:“我在想,咱們兩個是藏到深山老林裡,專挑那荒無人煙的路徑走,做一對無拘無束的野鴛鴦好?還是大大方方走在人群中,明目張膽的以夫妻相稱。你說,咱們能騙過所有的人嗎?你怕不怕被人發現,将來做把柄告你?”
左忌注視着她,感覺孟春枝嬌豔得如同枝頭的春花,眼神也亮晶晶像天上的星子。
世上怎麼會有人生得她這般好看?顧不得她究竟是仙女下凡,還是妖物成精,隻順着她走。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軟肋,自己的把柄,都交她手裡了,他抵擋不住她的誘惑,早晚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左忌竟然心虛,竟然懼怕,他不是英雄,他卑劣,他無恥,他對她的愛是真,将來要送她入宮也是真,現在,既貪圖與她的情愛,又懼人眼目,更是真的。
“咱們走山路吧,清閑,自在。”
山路人少,方便隐匿他大逆不道的愛欲。
左忌很是有些無地自容,她是這樣的金枝玉葉,誰得到都會忍不住炫耀,隻有他,卻要把她藏去黑暗裡。
“好!”知道他怕被人看去,孟春枝也不戳破,爽快道:“那到前頭的鎮上,咱們就得多買點東西。”
她處處為我着想,她好善解人意!
“你要買什麼?”想起這一路上,每逢市鎮她都要買很多東西,大包小裹,也不知道都是幹什麼用的。
“果脯蜜餞糕餅點心,帶着山上吃,再買些傷藥和驅濕解暑的茶,買床被毯留着鋪蓋,火折子、蚊香,驅蟲蟻的藥粉、驅蛇的雄黃更是必不可缺。行李都丢了,洗換的衣裳也得各備兩身,還有洗衣裳的皂角、洗澡的香露、洗頭的頭油,你腳上的鞋子,也最好換雙更透氣的,山裡潮熱,眼看要入暑,總捂着容易爛腳丫子。蓑衣最好也備上,夏天的雷雨可兇悍呢,不像開春時候連雨都軟綿綿的。”
左忌聽她數算這些,心裡竟然有一種奇妙的熨帖:“都聽你的。”也不管兩人共一騎,再買那麼多東西如何拿得了。
進到鎮上時,天色已晚,所有的店鋪都打烊了,隻得去投客棧,不巧的是,這鎮上一共三家客棧,竟然都挂了客滿牌,孟春枝歎息:“這下完了,非但洗不上熱水澡,又得去住荒郊野外了。”
左忌:“想洗個熱水澡還不容易。”他帶着孟春枝,走着走着,敲開一家房門,說客棧滿員,想給一兩銀子借宿一晚,主人原本看他人高馬大有些懼怕,但見身後還随着一位漂亮娘子,立即安了心,忙請他們進來,打開西屋門,讓他們瞧瞧行不行,可轉過身,又見這漂亮娘子竟然被鐵鍊拴着!臉色刷一下煞白。
孟春枝急忙上前,露出柔和的笑容:“大娘别多心,我因為從前墜過馬,夫君怕我再掉下去,才打了這條鍊子把我拴在身上,夫君,你還不快點給我解開!都把大娘吓着了。”
左忌知道孟春枝又在耍小聰明,不過他不介意,解開鍊子後,眼看着她露出得逞的笑,自己竟然也跟着開心。
“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不出來,你這相公還挺會疼人的。”
主人家初見覺得左忌眼色兇悍,心裡懼他,若是單他自己,給多少錢都是不敢開門不敢留宿的,但此刻,瞧他看着小娘子的時候,明顯溫柔,兩個年輕人眉眼含情,讓她想起自己新婚的時候,心裡甜滋滋的,也徹底放了心。
“你們累了吧,要是這屋還行就盡管歇下。”說着急忙抱來幹淨的被褥,左忌給了些錢,又說要使鍋燒水,再買兩碗混沌吃,家婆一一照做。
孟春枝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待她出來,左忌就她用過的水也洗了身,雖然共處一室,但是中間挂了簾子,互相回避着,待左忌洗完,孟春枝又進去,将兩人的衣服都洗幹淨,挂起來,左忌則一桶一桶的把水拎出去倒掉。
還真像一對配合默契的小夫妻。
忙完已至午夜,孟春枝裹了薄毯躺在床上,烏發鋪了滿枕,襯得臉蛋脖頸更顯白皙,露出的半截肩背,更是在吹蠟燭之後仍然白膩膩的耀眼。
左忌血氣方剛,躺在她身邊,縱是刻意留了一點距離,又如何睡得着覺?
雖然兩人同行是他提出來的,但她也很高興的提出要以夫妻相稱,既然都同床共枕了,還隔着一點距離,又背對着他做什麼?
“嗯嗯~”左忌清了清嗓,暗戳戳朝她湊近了一些,伸手替她拉被子是假,人順勢貼抱着她是真:“你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