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沁笑着向她勾了勾手指,徐慕也乖巧地走近,任公主捏着她的臉給她擦拭幹淨。
“雲泉去哪了。”
徐慕還回味着那桃酥的味道,咂了咂嘴:“臨時有人送貨來,總管忙着去接應了。”
說罷,擡眼看見正在收拾的孟聽寒,這才想起雲泉臨走前給自己交代的事情。
“對了,那今天慕兒陪您午睡吧。”
她把桃酥放進貼身的口袋裡,抱住長公主的手臂,“我可是很會唱歌的。”
魏長沁愣了愣,雖不知道雲泉私下是怎麼和她說的,但想傳達的本意似乎有些偏離。
“是嗎?”她對于這樣的撒嬌根本無力招架,隻能任由她攀着,從座位上離席。
聽見二人的說話聲漸漸遠了,他才停下動作,向半阖的門深深看了一眼。
共同經曆了這麼多,還以為在公主心中,自己多多少少還有些分量。
他想要的不多,因為害怕落差太大,他的預期也放得很低很低。
孟聽寒垂下眼眸,試着重新将注意放在手中的碗碟上,卻不小心失手摔碎了幾個。
脆響聲驚得人心頭隐隐發顫,他一時之間心亂如麻,俯身直愣愣去撿,手指又被碎瓷片劃出口子。
他下意識将傷口含進嘴裡,是條件反射,小時候受了傷,族裡的前輩就這樣教他。
也說不清楚痛感是來自哪裡,口中充斥着鐵鏽味,傷口跳動的頻率與心髒同頻,那股鑽心的疼痛卻愈發猛烈。
至少也該問問他,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失落吧。
長公主每天都數着日子過,隻希望哥哥許下的期限能快些到來。
她不是能閑下來的性子,因此偶爾也會挑些帖子赴約。
端午未到,春意正濃,少女閨閣裡多得是娛樂的方法。
今日觀花,明天鬥茶,自從有人聽聞徐慕在她府中當差後,連葉子戲或六博的帖子都送到了她府中。
不過這段日子出行,倒是很少被孟聽寒抓住。
即使她自己出門,也沒有像從前那樣被他堵在廊下質問,玩到深夜喝得爛醉,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無拘無束的感覺是還不錯,但也有些……乏味。
“您在想什麼?”
她趴在浴桶邊,水汽缭繞,透過屏風看見了他的身影。
水都有些涼了,長公主從水中起身,濕漉漉的頭發貼在皮膚上,一股股地向下淌水。
随手抓起一邊堆得整齊的巾帕,裹在身上,也不急着擦幹,畢竟現在天氣一日比一日熱了起來,根本不會覺得冷。
她聽見腳步聲回過頭去,即使短短一條巾帕遮不住什麼,見他慢慢走向自己,昏暗的燭火下都看不确切他的表情。
孟聽寒一點點逼近,她既不覺得害怕,也沒覺得他冒犯。
好像心底,還有點兒期待。
貼在頸間與脊背上的發絲被他撥弄開來,肌膚不可避免的觸碰,摩擦,她略略失神,恍惚間還以為是事後的愛撫。
“您…您的寝衣在哪裡。”
她回身面對他,孟聽寒卻往後退了些,視線閃躲着不知落在哪處。
魏長沁微微側着頭,長發被他用巾帕裹住,頗有些重量:“這種事,你不該比我更清楚嗎。”
聽她這麼說,孟聽寒的臉埋得更低了,匆匆忙忙地道歉,又轉過身說自己會去叫雲泉過來。
嘴上這麼說,腳卻像是被釘在地上一樣,一動不動。
長公主輕輕笑了幾聲,他隻覺得臉上更熱了,随後聽見布料摩擦的聲音,還有赤腳走在地上,發出的動靜。
"穿好了。"
她低頭給自己慢慢系着腰帶,隻可惜不得要領,最後還是亂弄一氣,“回房去吧。”
經過他身側時又被拉住,孟聽寒仍舊有些害羞,閃躲着不敢看向她。
他眼簾低垂着,視線也落在地上,他的睫毛顫了顫,道:“…臣抱您回去。”
她為了直觀地記住時間,就在書房裡照着需要等待的日子,放了等量的糖塊兒。
長公主枕在哥哥腿上,擡手把油紙展開,随意對折幾下,又被魏仁澄從手中拿走。
“明天林擒風回來,兔兒要與我同去給他接風麼?”
正說着,他拿着一隻紙折的兔子遞到她眼前。
見魏長沁一下被吸引,像貓兒似的擡手就抓,難免不起壞心思,逗貓一樣逗得她快生氣了,才肯給她。
“他不是在軍中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紙兔子被她吹成一個鼓鼓囊囊的小球,拿在手中輕抛。
“立了功,自然就風風光光地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