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擒風頭也沒擡,專心帶路:“您之前帶我去的那個詩會,拍賣會場那兒不也是這樣的格局嗎?”
“我都忘了,您當時一門心思撲在那個西域人身上,看不出來也是正常。”
林擒風說着,路過某間雅間時朝她使了個眼色,“就是這裡。”
周圍蛛網般的視線落在二人身上,魏長沁聽着他的話,隻覺得不妙。
詩會背後主使之人是誰,哥哥已經告訴了她。
此地與那邊如出一轍,那麼此地的主人自是不言而喻了。
從前她不遮面大大方方地鬧了幾場,若是有通緝令,她的名字畫像肯定位列榜首。
他們二人就是明晃晃的靶子,不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會一五一十的被傳達出去。
在這兒胡鬧,隻怕是嫌命長。
不過來都來了,還是先看看再說。
他們二人是來吃飯的,酒樓開門還有趕客的道理不成?
二人落座,雖然隻有兩個人,場面卻一點沒少,菜上了滿桌,門半掩着,以便觀察對面的情況。
“您不喝酒嗎?”
她搖搖頭,單手撐着下巴,視線在門外流連。
“我們來得太晚了。”
魏長沁歎了口氣,“宴席都開場了,也看不見裡邊有誰,若是要等到結束,都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林擒風心說也不知是誰,臨出發前還與人膩歪着不肯走,面上卻沒吭聲,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魏長沁輕捏自己鼻梁,事情進展比她想得還要不順,敵暗我明,不然還是從賬本入手吧。
“你之前說過的,林家管賬的是個女人。”
她擡起眼,摩挲着自己下巴,“我該怎麼稱呼她?林姨母?”
林擒風給她夾了一筷子菜,道:“嗯,她至今未嫁,還住在林家。”
“那過幾天,你替我給她遞張帖子。”
桌上的菜,她隻是看着就覺得飽了,但也十分賞臉的吃了些,“你生辰要到了,就為你辦場馬球會如何?”
雖然已經猜到舅舅與他的客人不會輕易露面,但魏長沁還是不死心,與林擒風生生等到了三更。
樓中燈火通明,莺歌燕舞未有盡時,若不是她困得哈欠連天,根本想不到已經到了深更半夜。
撲了個空,她确實有些不甘心,可想到出發前孟聽寒刻意跑來與她說的那番話,不免又有些動搖。
總不能事事都一蹴而就,不如今天就先回去…
她如是想着,正欲起身,對面緊閉的門突然有了動靜。
隻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隔得太遠,甚至難以分辨出其中的具體情形。
“門開了。”
魏長沁小聲說着,把林擒風拉到自己身邊,他完全沒有防備,幾乎是直接倒在了她懷裡。
她專心看着那條半人寬的門縫,門内的喧鬧湧了出來,魏長沁眯着眼,勉強辨認出一隻不斷晃動的手。
酒液随着動作從金樽灑出,沾濕那人的衣袖,她眯起眼,看見那人手指上戴了什麼東西,可隔得實在是太遠,根本無從辨認。
“你看得清嗎?”
她皺起眉頭,收回視線看向林擒風,他也聚精會神地盯着那邊。
還未等到他的回答,那虛掩的門就已經被合上,林擒風眉心緊鎖,看神色似在認真思考。
“應該是戒指。”
林擒風坐直了身子,從她懷中離開時她完全沒有反應,也不知是習慣了,還是對他不設防備。
魏長沁靠在椅背,仔細回想了會兒,道:“從顔色上看,是冰玉,水晶,或是碧玺?”
“都有可能。”
林擒風捏了捏鼻梁,長公主沒再接話,從案前起身,來到窗邊。
夜風徐徐,山野的風總是更冷些,帶着潮濕的泥土與草木腥氣,她深深吸了口氣,想讓腦中繁雜的思緒快些歸于平靜。
這樣模糊不清的線索可不能成立,京中戴戒指之人不計其數,事到如今也隻好主動放棄。
“我們回去。”她覺得心緒平複了許多,此路不通,換一條便是。
從酒樓裡出來,坐在車中,馬車晃晃悠悠在黑夜裡緩慢前行,她莫名有些煩躁。
一想到還有人站在夜風裡等她,她更是坐立難安。
林擒風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長公主的手就沒一刻消停,不是擺弄發絲就是揉搓衣擺。
折騰了這麼久,他實在是有些乏了,沒心思詢問。
魏長沁像是玩夠了自己手邊的東西,視線落于他腰間的流蘇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