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雨急,好在破曉時分天跟着放晴。
雲泉醒得很早,坐起身看向門外,正想下床,卻被長公主一把擄了回去。
魏長沁眼睛都沒睜開,雙手抱着她的腰,腦袋靠在她背上:“天都沒亮……再睡一會。”
都還沒聽見雲泉的答複,她再次沉沉睡去,再醒來時看見窗已支起,幾隻鳥兒立在窗框,叽叽喳喳地叫。
魏長沁緩緩從床上坐起,她睡相太差,即使褥子墊了一層又一層,可每天醒來時骨頭還是被硌得生疼。
雖說昨晚陪着的人換了,但有人在身邊,她就睡得好些。
“公主,您可算醒啦。”
聽見動靜,雲泉也從屏風後現身,手上拿着一套衣裙,看顔色款式,應該是新制的。
“快起來吧,洗漱過後,我給您梳個京中最流行的發髻。”
雲泉伸出雙手,把昏昏欲睡的長公主從床上拽起,“公主…不是答應我要出去逛廟會嘛?”
她被磨得沒辦法,乖乖睜開眼睛,配合着她的動作。
衣裙換上後她才發現,二人身上的款式相近,色調相配,就連領口衣擺處的花紋都遙相呼應。
二人站在銅鏡前,雲泉滿意的看着鏡中的倒影,為她将衣擺上的褶皺撫平。
“做這兩件衣裙時,我就知道您穿上肯定好看。”
雲泉眉眼彎彎,“您若為明月,我就做疏星,夜夜流光相照。您若為松柏,我便做女蘿,年年歲歲常伴身側。”
魏長沁聽着這番話,倒有些害羞起來,扭捏着坐下,不自然的輕輕咳了幾聲。
“怎麼突然說這些。”
長公主低下頭,抓住她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輕輕捏着,“要做就做無拘無束的飛鳥走獸,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天大地大,把自己捆在我身邊做什麼?”
雲泉笑而不語,收回手,為她梳妝绾發。
她早就和孟聽寒說過,端午節這天自己要與雲泉出門,想來他是接替了雲泉的工作,正忙着呢。
“慕兒最近好像常常回家呢。”
長公主乖乖坐着,實在是無聊,手指摩挲着玉簪,“我看她與她哥哥的感情倒是好了不少。”
“唔…确實。”
雲泉專心編發,随口回應,“就連私底下都與我少罵了他許多。”
為了出行方便,并沒有裝飾得頗為華麗,長公主特意找了兩對圖樣相近的耳墜,主動給她戴上。
“馬車已經安排好了。”
雲泉擡眸看向無比認真的長公主,待她松手後,主動牽起她,“我們出發吧,小姐。”
街頭人流如織,二人手牽着手,并肩在市集中閑逛。
還記得在宮中時,後宮裡的娘娘們會做些粉團角黍,放于金盤中。
用纖妙可愛小弓,架箭射盤中粉團,中者得食。
林貴妃是将門虎女,射箭自是不在話下,每年她與魏仁澄都是吃得最多的。
尤其是小孩兒不懂得飽,魏長沁每年都塞到自己吃不下為止,夜裡積食難受了又縮在哥哥懷裡抽抽噎噎。
“小姐,吃粽子啦。”
雲泉興沖沖地捧着粽子,遞給她,見長公主正看着遠處出神,也随着她視線看去,“怎麼了,有認識的人?”
魏長沁聞言,接過她遞來的熱騰騰的粽子:“……沒。”
雲泉一手挎着她手臂,一手拿着粽子,踮起腳四處看了看,突然身子怔住,臉色難看地低下頭。
長公主此刻也收了心思,小口吃着粽子,見她仿佛吞了蒼蠅的模樣,不免奇怪。
“小姐,我們去那邊吧。”
雲泉突然開口,想帶着她調頭,可逆着人群行動難免費勁。
反正今天是陪着她出來,雲泉要如何便如何吧。
周圍太擠,魏長沁隻能小步移動,緊緊攀着她的手臂,皺眉道:“慢些,剛下過雨,地上滑。”
二人逆着人群慢慢挪動,雲泉說是要觀競渡,得早早的占下好位置,結果橋上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隻能在重點處的河堤柳樹下等着。
幾乎下了一個月的雨,河水漲得幾乎與岸齊平,好在今日天公作美,晴空萬裡,空中半點雨雲也無。
雲泉興緻勃勃,長公主不好拂了她的興緻,雖是被太陽曬得快要暈過去了,還是撐着精神,拖着她走到樹蔭下,偷偷将領口的扣子解開一顆。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鼓聲響徹天際,估計龍舟賽快要開始了。
魏長沁向來不喜歡熱鬧,已神遊天外良久,猜想着孟聽寒給自己備了什麼餡的粽子。
最好是甜的,豆沙餡或裹着鮮花,若是素粽子也不錯,蘸着白糖還算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