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感覺血液在耳膜裡轟鳴。她突然奪過溫婉兮的餐盤,将剩下的米飯連帶糖醋排骨全扣在對方嶄新的羊絨大衣上。油漬在白毛衣前襟暈開時,她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在顫抖:"現在地更滑了。"
"瞿燕!"李子言顧不得燙傷,慌忙攔住要沖上來的溫婉兮,"别......"他額角沁着冷汗,嘴角卻硬扯出笑紋,"就當給我個面子,嗯?"
溫婉兮氣得發抖,睫毛膏在眼下暈開黑痕:"你知道我爸是校董吧?隻要我......"
"所以呢?"瞿燕打斷她,攥緊的拳頭抵在打顫的膝蓋上,"要像上個月那樣,讓你爸找借口扣我競賽資格?還是再讓你堂哥在校門口堵我?"
食堂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幾個男生端着餐盤往這邊張望。李子言的手還虛攏在瞿燕肩頭,體溫隔着校服傳遞細微的震顫。
"都杵着幹什麼!"值班老師舉着擴音器沖過來,看到溫婉兮的狼狽模樣頓時噎住,"溫同學......"
"我自己摔的。"溫婉兮抹了把臉上的飯粒,陰鸷目光掠過瞿燕蒼白的臉,"我們走。"
直到醫務室消毒水味沖淡了食堂的油煙味,瞿燕才發現自己指甲掐進了掌心。校醫給李子言塗燙傷膏時,他還有心思開玩笑:"這不正好?下周月考不用寫作文了。"
"二級燙傷。"校醫皺眉撕開紗布,"起碼兩周不能握筆,你怎麼參加競賽?"
瞿燕突然起身往外走,手腕卻被燙傷的手握住。李子言指尖還沾着藥膏,冰得她渾身一顫:"别去找老張,真是意外。"
"那根本不是意外!"她甩開他的手,看見少年因疼痛發白的嘴唇又慌忙扶住他胳膊,"你明明知道......"
知道溫婉兮從開學就針對她,知道那些藏在儲物櫃的恐吓信,知道上周值日時突然壞掉的門鎖。但此刻李子言隻是用沒受傷的手戳她酒窩:"瞿大學霸要給我補課嗎?」
走廊傳來放學的喧鬧,夕陽透過紗窗在他們之間織出金色網格。瞿燕望着紗布邊緣滲出的淡黃藥漬,突然想起重生前那個暴雨夜。急救車刺耳鳴笛聲裡,他身下漫開的血也是這樣,在雨水裡洇成淡淡的粉。
「這次我護住你了。」她在心裡默念,沒察覺淚水已經砸在對方手背。李子言慌亂地用袖口給她擦臉,燙傷藥蹭到鼻尖,兩人同時打了個噴嚏。
窗外玉蘭花被風吹落,打着旋兒落在溫婉兮摔碎的鏡子上。誰也沒注意三樓拐角,握着手機的鉚釘靴女生正在對話框裡輸入:"溫姐,我有法子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