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困意還未散盡的物理課上，瞿燕盯着黑闆上的滑輪組習題，粉筆灰簌簌落在課桌縫裡。前桌女生翻動課本的沙沙聲與記憶重疊，這是李子言前世撐着課桌給她畫受力分析圖的下午。她攥緊自動鉛筆，在草稿紙上劃出尖銳的折線。

"這道題用動能定理更簡單。"物理老師敲着投影屏，光斑裡晃動的滑輪模型突然扭曲成手術室無影燈的形狀。

瞿燕在作業本寫下錯誤公式時，聽見後門傳來書包搭扣碰撞的輕響——是李子言慣用的運動款雙肩包。

粉筆頭砸在課桌的脆響驚得她筆尖折斷，"瞿燕同學來解這道題。"講台前的教師用三角闆敲着滑輪組模型，金屬邊沿反射的白光刺得她眼眶發酸。

黑闆槽裡堆着半截藍粉筆，正是李子言從前用來給她畫輔助線的那款。

她踮腳夠到黑闆頂端時，後頸突然掠過熟悉的薄荷香。李子言的聲音混着窗外麻雀啁啾傳來："這裡應該用系統機械能守恒。"

少年校服袖口蹭過她馬尾辮，粉筆灰撲簌簌落在習題冊上，畫出與前世分毫不差的輔助線。

"老師，我解錯了。"瞿燕突然用闆擦抹去正确公式，白色粉塵嗆得前排同學直咳嗽。

她故意将重力加速度寫成8m/s?，粉筆折斷時在指尖留下月牙形白痕。

老師沒有說什麼，隻是讓瞿燕回座位。

課間操的廣播在走廊炸響，瞿燕抱着《創傷急救手冊》躲進圖書館角落。

樟木書架投下的陰影裡，2019年版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還泛着油墨香。她正用熒光筆在筆記本上标注心肺複蘇創傷急救的要點，忽然聽見有人抽走鄰座椅子。

"那道題你明明會做。"李子言把物理作業本拍在桌上，鉛筆盒震開露出半截橡皮——是瞿燕之前送給他的。

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指戳向錯誤答案，"上周小測你還用動能定理解過類似題型。"

陽光穿過百葉窗切割着他的側臉，瞿燕盯着他領口第二顆紐扣的縫線，上面不再有重新縫合過的痕迹。

"不會而已。"她合上急救手冊，封面燙金的紅十字刺痛視網膜。

“你……”李子言沒說完的話被瞿燕抵在指尖的食指打斷。卻沒有發現眼前的少女在看到鮮活的他是眼底盈着的淚水。

圖書管理員推着還書車經過，車輪碾過地磚的聲響驚飛了窗台上的麻雀。李子言突然按住她正在收拾的文具袋，金屬拉鍊扯出半截繃帶。

"你最近總在看醫學書。"李子言不滿的抱怨了幾句，他虎口處的創可貼翹起邊角，是上周幫她修自行車時劃傷的。

瞿燕沒理他，隻是起身走到放着醫學書的書架把看完的《創傷急救手冊》放回去。

對面書架卻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溫婉兮抱着的《德語入門》散落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