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寶鏡生塵二十年,戲中人是鏡中仙。長生殿裡無寒暑,一夢黃粱已惘然。"
——《長生殿·改》
正文
蘇錦年攥着半塊青銅鏡,指尖被鏡面寒意凍得發白。程雲澤的副官帶着衛隊在戲園外警戒,而他們要去的地方,是二十年前程家滅門慘案的發生地——被大火焚毀的長生殿遺址。
"确定要走水路?"程雲澤将蘇錦年的狐裘裹緊些,碼頭上的寒風卷着江水腥氣撲面而來。蘇錦年點頭,鏡中倒影裡他眼尾的鎖痕若隐若現:"梅疏影的影像說,長生殿的入口在黃浦江底。"
程雲澤突然将他抵在石柱上,溫熱的唇覆住他冰涼的耳垂:"若是遇到危險..."
"我會用這把鑰匙。"蘇錦年抽出藏在袖中的斷簪,簪頭青蓮紋路與程雲澤心口鎖痕産生共鳴。男人低笑出聲,血腥味混着檀香鑽進他鼻腔:"我的小戲子,越來越會玩火了。"
他們登上一艘烏篷船時,江面上突然起了白霧。船娘搖橹的動作機械僵硬,蘇錦年注意到她後頸處有青銅鎖鍊狀的胎記——與周叔皮膚下的紋路如出一轍。程雲澤的手指在他掌心畫了個圈,這是他們約定的暗号:周圍有敵人。
船行至江心時,白霧突然凝結成冰棱。蘇錦年聽見船底傳來指甲刮擦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啃噬木闆。程雲澤猛地将他撲倒在地,冰棱擦着發梢刺入甲闆,尖端泛着暗紫色黏液。
"雲澤小心!"蘇錦年将斷簪刺入冰棱,青蓮紋路爆發出金光。那些黏液在金光中發出凄厲尖嘯,化作黑煙逃回江中。船娘突然轉身,眼白完全被青銅覆蓋,她舉起橹槳砸向程雲澤,卻在觸及男人肩頭時化作齑粉。
程雲澤扯下船娘的頭巾,露出她後頸處的青銅符咒。蘇錦年認出那是祠堂棺椁上的紋樣,三年前程雲澤書房失竊的密檔裡,也有同樣的符咒。
"長生殿的守墓人。"程雲澤擦去蘇錦年頰邊血珠,"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
烏篷船突然劇烈搖晃。蘇錦年趴在船舷邊,看見江底浮現出巨大的青銅蓮花,花瓣緩緩綻開露出通道。程雲澤抱着他躍入水中,冰涼的江水瞬間灌進鼻腔。蘇錦年在昏迷前最後一眼,看見程雲澤心口鎖痕發出紅光,将江水逼退成透明屏障。
再醒來時,蘇錦年發現自己躺在鋪着戲服的石床上。程雲澤正蹲在石爐前添柴,軍裝濕漉漉貼在身上,勾勒出精壯腰腹。聽見動靜,他轉身一笑:"醒了?這地方比我想象的暖和。"
蘇錦年環顧四周,石洞四壁嵌着夜明珠,照出滿牆斑駁的《長生殿》壁畫。畫中楊貴妃手持玉簪自刎,鮮血滴在長生鎖上,鎖孔裡爬出無數青銅鎖鍊纏繞她身體。更駭人的是壁畫上的人物眼睛會轉動,此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蘇錦年腰間的玉佩上。
"雲澤,這些畫..."
"噓。"程雲澤豎起食指,"梅疏影的影像出現了。"
蘇錦年順着他目光看去,石壁上浮現出半透明的青衣身影。梅疏影開口時,聲音帶着水下的悶響:"程家祖先本是戲子,為求長生背叛梨園。他們用活人祭爐,将魂魄封入青銅鏡,卻不知..."
影像突然扭曲,梅疏影的臉變成老帥的模樣。蘇錦年腰間玉佩發燙,鏡中傳來程雲澤的嘶吼。他慌忙看去,發現程雲澤正被青銅鎖鍊纏住腳踝,那些鎖鍊從壁畫人物指尖延伸而出。
"錦年,用斷簪!"程雲澤咬牙将配槍扔過來。蘇錦年接住槍的瞬間,鏡中倒影突然變成另一個場景:年輕的程雲澤跪在祠堂,老帥将斷簪刺入他心口,而梅疏影站在老帥身後,眼中泛着同樣的青銅光澤。
現實與幻覺交織,蘇錦年扣動扳機的手在顫抖。子彈穿透梅疏影的幻象,卻在觸及壁畫時引發連鎖爆炸。整面石壁開始崩塌,程雲澤趁機斬斷鎖鍊,将蘇錦年推進暗門。
暗門後是間擺滿戲服的密室。蘇錦年在衣架上發現件熟悉的月白長衫,領口繡着半朵青蓮——與他戲服上的紋樣完全吻合。更詭異的是長衫内襯縫着程雲澤的生辰八字,墨迹新鮮得像是昨日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