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西市的晨霧裹着胡麻餅香氣漫進茶鋪時,花朝霧正踮腳擦拭貨架。封印反噬讓她維持在十二三歲模樣,素色襦裙外罩着花依依改小的圍裳,倒像個偷穿大人衣裳的富家小姐。
"勞駕..."怯生生的聲音從門檻傳來。布衣婦人攥着個褪色荷包,懷中嬰孩睡得正酣,"聽聞此處能解非常事?"
花朝霧指尖微動,銅鈴在婦人頭頂輕晃三響——是凡人無誤。她放下雞毛撣子,袖中滑落的朱砂卻在地面勾出半道符咒:"所求何事?"
婦人突然跪地,額頭磕得青磚悶響:"求仙姑救救我兒!"襁褓掀開,露出個三歲孩童,眉心赫然印着赤蠱紋。花朝霧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回春堂的噬心蠱。
"三日前在西市走失,今晨突然出現在家門口..."婦人哽咽着扯開孩子衣襟,心口處竟插着半截桃木釘,"醒來就嚷着要吃桂花糕,可...可這季節哪來的鮮桂花?"
顧念白拎着藥包進來時,正撞見花朝霧俯身嗅那桃木釘。少女發間銀鈴輕響,一縷金芒順着木紋滲入,空中突然漾開甜膩花香。
"東南方向,水井旁。"花朝霧突然開口,稚氣嗓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冷冽,"令郎昨夜可是說過'阿娘,糕好苦'?"
婦人癱坐在地:"仙姑怎知..."
未時三刻,永陽坊古槐樹下聚滿看客。花朝霧踮腳往井中抛入糯米,水面突然騰起青煙。圍觀的貨郎驚呼後退,卻見那青衣小姑娘轉頭吩咐:"勞煩取些新蒸的槐花飯。"
捧着陶碗的顧念白忽然蹙眉。井底傳來的腐臭中,混着絲熟悉的血腥氣——與回春堂地牢如出一轍。他剛要提醒,花朝霧已縱身躍入井中。
井下别有洞天,潮濕的洞壁上生滿熒藓。花朝霧腕間銀鈴無風自響,照出石台上擺放的七盞人油燈。正中供着的瓷娃娃肚破腸流,裡面塞滿新鮮桂花。
"原來如此。"她指尖拂過瓷片上的徽記,"永陽坊三十年前失蹤的繡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