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璃擡起頭,和他對視,語氣卻沒有先前那麼笃定:“中午看她和夏蟬相處,我能察覺她對夏蟬的感情不是假的。但是她這個人一定和這件事有關系,我先前看過衡七的手掌,衡七絕不是擅長弓箭之人。可流雲盟盟主手上的繭子,分明就是常年射箭留下的。那晚在塔尖攻擊我們的人多半就是她。”
王棄塵小心地将劍放回劍鞘中,坐到椅子上,挑眉問道:“那你預備如何?”
“現在我是想不出什麼辦法了,即便她是背後之人,也不會傻到在這個風口再次動手。難道真要在始安城幹等下去嗎?”方璃重重地歎了口氣,無力地靠住床頭,她瞟向王棄塵,卻發現他嘴角挂着笑意,“你在笑什麼呢?”
王棄塵擡眼看她:“我笑你都快變成一個神探了,我說,你不會忘了我們先前來始安城幹嘛了?不過就是找個地方暫時落腳,好讓你武功增進。所以如今何必着急呢,我隻管傳你武功,你隻管盯着流雲盟,既然你認定了她就是兇手,那她的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我們有的是時間,不是嗎?”
“你說的也有道理,也隻能這樣了。”方璃坐直身子,“本來是想走遍江湖再去參加那個武林大會的,如今在始安城拖了這麼久,不知還能不能完成這個心願。”
王棄塵拿着茶杯的手突然頓住,下一秒才若無其事地問:“你從哪裡知道武林大會的?”
“自然是向聽雨閣打聽的,”方璃拿起卷軸揮了揮,“雖然你說能夠送我上高位,可天下第一這種輕飄飄的稱号如何能驗證。武林大會剛好是檢驗我武功的機會,待我成功打敗所有人,我才會心甘情願地履行我的諾言。這,很合理吧?”
王棄塵盯着她許久,莫名地輕笑一聲:“很合理,剛好和我的想法不謀而合。若是你能拿下明年的武林大會,我倒還要謝謝你。”
方璃覺得他此刻的笑容陰沉沉的,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别再那故作高深了,既然你說自己的傷好了,那我們接下來就天天練劍吧。我可不想以後打架的時候,身後必須站着一個你。”
王棄塵擡眼冷哼一聲,将劍抛過去,劍身在空中劃過長長的弧線。
*
方璃再次握劍,周圍飄落的竹葉瞬間通通斷成兩片,輕輕地落在她身邊。方璃吐出一口氣,彎腰檢查這次有沒有漏網之魚。
“不用看了,你總算是過關了。”王棄塵倚在遠處的竹子邊。方璃終于露出這三天的第一個笑容,正想放下劍,手腕卻突然刺痛,她表情一變,握住拿劍的手腕。
王棄塵見狀快步走到她身邊,接過她手中的劍,示意她坐下休息。他轉身将劍放進劍鞘中,才坐到方璃身邊。
他皺着眉頭拉過那隻手腕,輕輕地按壓了一下:“看起來是用錯了力,這把劍不适合你。”他從袖中拿出一小罐藥膏,低頭認真地塗在方璃的手腕上。
方璃受不了時不時傳來的刺痛,手上掙了一下:“我自己來吧。”王棄塵依舊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臂:“别動,這種傷我比你有經驗的多。”
方璃無法再說什麼,擡頭看向頭頂的天空。這幾日都陰沉沉的,不見太陽,天也越來越冷。
“不知道夏蟬和柳聲在做什麼,昨天流雲盟在城中張貼了公文,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衡七身上。夏蟬他們也沒再找我們,你說,他們兩個難道就一點沒覺得奇怪嗎?”方璃将注意力轉到其他事上。
王棄塵頭也不擡,手指微動,順口答道:“你總要給他們想清楚的時間,他們在流雲盟生活多年,即使心中存疑,也沒那麼容易懷疑到他們盟主頭上。”
他松開拉着方璃的手,将藥膏放在方璃另一邊手:“好了,今天就練到這裡吧。練劍這件事,最不能操之過急。”
方璃失落地應了一聲,王棄塵收拾了所有東西,兩人慢悠悠地離開了竹林。
回到城裡的那一刻,方璃看到人人臉上都挂着明顯的喜意,心中覺得奇怪。踏上客棧台階時,這股感覺更明顯了。
客棧的裡裡外外都挂上了紅布,方璃和王棄塵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疑惑。她一把拉住身邊經過的小二:“城中有什麼喜事嗎?離過年不是還有十幾日嗎?”
“才不是過年呢,”被拉住的小二難得沒有露出驚恐之色,“是聽雨閣和化雪樓的兩位主人要喜結連理,盟主剛通知城中百姓,要大辦一場呢。”
方璃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不可置信:“你說誰要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