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姝答應了帶三位小皇子一起離開季都。
可接下來就犯了難。
這三個白白淨淨的小皇子真是太打眼了一些。
若是有心人要尋他們,一眼就能從人群裡看出來。
時姝正愁眉不展,忽然發現莊栗彎下腰,掬了一把泥土。
她突然起了些不妙的預感。
可大佬眼疾手快,哪裡是她能躲閃得了的。
下一秒,她臉上就被莊栗塗得像個髒兮兮的貓兒了。
“大佬......”時姝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小眼神頗有些幽怨。
莊栗移開眼,神色十分正經,“沒見過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
他一邊闆着臉訓她,一邊悄悄摩挲了指尖幾下。
嗯。
雖然換了具身體,手感還是不錯的。
不過這個廢物十二歲的臉居然長這樣,誰能想到她長大以後,居然還挺好看?
莊栗心中腹诽着,又聽到時姝的小聲埋怨。
“那不是應該塗他們麼......塗我做什麼呀?”
莊栗一想,也是。
不顧這幾位小皇子瞪大的眼睛,毫不留情地給他們一人糊了一臉泥。
頓時成了三個小髒貓,站在時姝身邊。
季都中的小孩都愛玩鬧,東家院牆下鑽個狗洞,西家門前趟個泥坑,都是灰頭土臉髒兮兮的樣子。
所以三位小皇子臉上這樣一抹,再加上昨夜躲在竹筐中早已不再光鮮亮麗的衣裳,就與街頭巷尾尋常的小孩沒什麼兩樣了。
為了保險起見,莊栗帶了一個,時姝帶了兩個,裝成不認識的樣子出了城。
路上時姝還尖着耳朵聽了些消息。
原來昨晚是東邊揭竿而起的百姓組成的軍隊,與宮裡的侍衛統領搭橋牽線,裡應外合攻入了皇宮。
季朝皇室一夜之間,全被軟禁到了一處宮殿裡,不知要如何發落。
她還聽說,季朝那些正打算逃跑的妃嫔公主,都被抓了回去。
但關于三位皇子的小道消息,倒是什麼都沒聽到。
江山易主,但仍舊是落在季朝人手裡。
原本季朝皇室奢靡鋪張,橫征苛役,從不體恤百姓,所以本來就為百姓所不喜。
如今換了人做皇帝,打着要輕徭薄稅的名号,反倒讓百姓的呼聲更高一些。
他們是完全不在乎皇帝姓什麼。
隻在乎日子能不能過得太平安樂。
眼見着季都還有一段要鬧的時日。
時姝卻跟着莊栗,帶着三位小皇子,偷偷摸摸離開了這座不大太平的都城。
隻是出了城,他們沒有銀錢租賃車馬。
隻能靠腳走。
選定了往西南方向走。
聽說那邊沒有人作亂,比較安定。
一前一後走了小半天,時姝腳跟灌了鉛似的,可是看到大佬嚴肅的背影,她一點兒都不敢喊累。
也不敢說不走了要休息。
幸好三位小皇子也是養尊處優的,出了城,半天看不到一個人影,沒了死亡的威脅,他們的嬌氣脾性就上來了。
齊刷刷地往地上一坐,不肯走了。
也怪不得他們。
時姝心理年齡比他們大了十來歲,卻也是又累又困,又渴又餓,實在撐不下去了。
幸好這天兒不熱,但一直這樣曬着沒水喝,還是讓人口幹舌燥。
時姝靠着一棵樹的樹幹坐着,喘着粗氣。
偷偷瞥了莊栗一眼,卻發現他仍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氣息絲毫不亂,渾身上下也幹淨清爽,穿上這身青色長袍,簡直像畫裡走出來的神仙。
反觀時姝和三個小皇子。
一個比一個狼狽,淌着汗,髒兮兮的,嘴唇都渴得有些開裂了。
時姝有點想哭。
忽然伸過來一隻手,骨節分明,修長好看。
更重要的是,這手端着個竹筒,裡面裝着水。
生命之源啊。
時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再擡起頭,果然是大佬,滿臉嫌棄地端着水站在她眼前。
“喝不喝?不喝我倒了。”莊栗見她傻乎乎地看着他,稍稍皺了眉,作勢要收回手。
“喝喝喝!”時姝忙抱住莊栗的手,将那竹筒搶過來,一飲而盡。
久旱逢甘霖,原本快要燒起來的喉嚨總算有了滋養。
“咦?怎麼是甜的?”時姝舔了舔唇角,發現這水很甘甜。
好喝到她還想再喝一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