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衆之下，眼看兩個人要打起來，陳笙撥開人群來到漩渦中心。他先把王爍推進辦公室，然後飛起一腳踹向顧潮。

顧潮反應機敏，想要回防，可等他看清對方帽子和口罩中間那雙熟悉的眼睛，隻能忍氣吞聲，硬生生的挨下一記。

“帥！”身後的保安驚歎，“這腿法，這利落的身形，幹得真漂亮。”

顧潮雖被踢了一腳，但他早有防備，往前走了兩步便穩住身體。

陳笙最後進去，啪地關上辦公室的門。

“鬧什麼？”陳笙眉宇間露出不悅之色。

王爍抱胸在旁，冷笑着道，“說你呢。姓顧的。知不知道這裡是醫院？”

顧潮根本不搭理王爍，小心翼翼地走到陳笙身邊，小小聲地說，“哥，我有話想跟你說。想單獨跟你說。”說完，他掃了王爍一眼，聲音瞬間拔高幾倍，命令道，“你先出去。”

王爍嗤笑，仿佛他說了天大的笑話，“陳笙，現在這裡就咱們三個人。隻要你一句話，我現在就把他揍得找不着北，給你出口惡氣。”

陳笙脫下白大褂，換上自己的外套。B超單在白大褂的口袋裡，往衣架上挂的時候，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陳笙的動作頓了一下，回頭去看争執不休的兩個人。

王爍的眼睛都直了，害怕被顧潮發現真相。

幸運的是顧潮的吸引力這會兒轉移到辦公室的書架上。陳笙假裝不經意間，彎腰飛快地把單子撿起來，放進包裡，動作一氣呵成。等陳笙回過頭再去看顧潮，顧潮正拿起書架上的一副相框。

相框上是三名穿着球服的少年，一名黑瘦的男孩抱球站在中間，仍然是抿起唇角，但眼底濃濃的笑意是藏不住的。在他左右分别站着青春逼人的王爍和陳笙。兩個人把他小心的護在中間，視若珍寶一般。

這是顧潮第二次見到這個男孩的照片。上一次是在陳笙的錢包夾層中，照片曆經歲月洗刷，早已磨損得看不清模樣，隻能看出大緻的輪廓。

而眼前的青春記憶，因為封存在相框中，所有快樂的色彩得以完好保存。顧潮得以看清男孩的五官，幾乎是在一刹那，顧潮以為眼底倒映出的影像是小時候的自己。

男孩雖然是沒張開的模樣，有着瘦弱的身體和黝黑的皮膚，但五官卻跟他極為相似，尤其是眉眼，如倒膜重塑。

顧潮的眼睛被刺得好痛，之後相框被陳笙抽走，重新放回到書架上。他望着陳笙，覺得眼前的人陌生了許多，滿腔的熱情被澆滅了。

也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王爍終于明白過來。獨善其身的陳笙為何會對顧潮另眼看待，那場一夜情并不是那麼簡單的。王爍的目光從照片上轉移到顧潮身上。别的暫且不論，那眉眼确實是無比神似。

陳笙繃着臉，雙眸霧霭沉沉。他定定地望着顧潮，又像是透過他去尋找其他人的影子。

再看顧潮，腦子亂成一鍋大雜燴。

這個男孩到底是誰？他跟陳笙什麼關系？為什麼陳笙一直小心珍藏他們的合影？王爍在他們之中又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而他自己在陳笙的心中到底算什麼？

王爍這時也噤聲了，目光在他們二人臉上來回徘徊。

辦公室的氣氛變得詭異而壓抑，每個人的心中都百轉千回。

最後是陳笙先開口，“顧潮，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

“談什麼？他是誰？”顧潮回眸間，雙眼已變得赤紅。他昨夜一宿沒睡，早上直接去跟他的父親攤牌。他什麼都不要了，那個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還有顧家發迹百年的家業，他通通棄如敝履。

做出這一切的時候，顧潮不曾懷疑過他和陳笙的感情。可是現在——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陳笙不想牽扯到王爍。他問顧潮，“你剛才不是說有話要單獨跟我說嗎？”

顧潮瞪着他，眼裡盡是委屈、懷疑，“你先說他是誰？”

王爍不敢插嘴，靠在旁邊靜觀。

陳笙給他使了個眼色，然後拉着顧潮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