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來找你的姑娘哪個不是清白的,還懂得憐香惜玉了。”蘇白向來喜歡調侃姜修,一來是姜修身邊能說話的人太少,他怕姜修憋壞了,再來則是,他從認識姜修起就沒見過姜修真的因為什麼事情表情崩壞過,他還真想看看姜修氣急敗壞的樣子。
可是他怎麼氣姜修,姜修都始終不給他反應,轉身出了書房。
院中青竹手裡捧着一個托盤從前邊走過來,上面放着一件白色狐毛做裡子,以雲錦做面的披風。
這個披風他還記得,應該說很多人都知道他有一件這樣的披風。當今陛下大了他足足二十歲,因為年齡差得多,便總把他當晚輩養着,有了好東西總會給他送一份,這白色狐毛是陛下在秋獵時親自獵的狐狸。
陛下對姜修素來寵溺,因此這上好的狐毛賞到姜修手裡也沒鬧出大動靜,直到後來有一次陛下問起,别人才知道了這禦賜之物做裡子的披風。
大多數人穿着打扮總想把最好的放在外面讓别人看見,這雲王倒好,陛下禦賜的白狐皮毛直接綴在了披風裡面。也是因此,人們就算沒見過這件披風,卻也總是聽過的。
隻要提前這件披風,就不免提起姜修。
他駐足在那托盤前面,伸手摸了摸裡邊的狐毛,道:“走吧。”
青竹這衣服取的很合他的心意,其實就算趙染今日不來找他,他也要尋個時間去找趙染了。趙染嫁給梁宇通于他而言沒什麼,可這就意味着甯侯府站在了梁貴妃一派,這就不行了。明面上,朝堂勢力是均衡的,他不能讓局勢發生變化。
這件衣服拿的正好,高調,張揚,人人都知道是他姜修的手筆。
到了會客廳時,趙染正站在火爐旁邊烤着手,門一開,一陣冷風吹進來,趙染立時又咳嗽起來。她用帕子掩面,轉身向門那邊,朝姜修福了福身子,壓住咳嗽見禮。剛行完禮,立時又咳嗽起來。
姜修也感覺一股冷氣被他帶了進來,對青竹道:“把門關上。”
接着,他站在了離趙染不遠不近的地方,怕身上的冷氣加重眼前這病弱女子的咳嗽。
“本王這裡有治咳嗽特别管用的藥,你若願意,三日後本王送到府上。”姜修心中想着,蘇白說的話也有道理,到時他去甯侯府送一趟藥豈不更好。
他從青竹手裡取過披風,在他手邊的爐子抖開,烤去了上邊的冷氣,而後走到趙染身邊,“這披風厚實擋風,你穿上試試。”
趙染看見了披風裡邊的白色狐毛,沒有去接,“這件披風太過貴重,臣女怎能随意試穿。”
趙染知道她若穿着這件披風回去效果會好的多,怕是在盛京中也會立時引起軒然大波,但就以這件披風的價值而言,她沒有等價的東西能還給他,也就不好收下。再說,三日後他不是要去甯侯府送藥嗎?她又何需這件披風來作勢。
姜修的手還懸在半空,他又往前遞了遞,“不過是件衣服,有什麼貴重不貴重的,穿着暖和舒服才要緊。”
他送東西還沒有送不出去的,可趙染這表情明顯就是一副“無功不受祿”的模樣。他這披風裡面的狐毛可是禦賜之物,換作其他人怕是禮節性的推拒一下就收下了。
趙染無奈歎了口氣,“王爺這披風貴重,我在府裡艱難,怕是沒辦法打理好它,這樣好的東西落在我手裡反而是糟蹋了。”
她實在不想帶着這麼一個麻煩回去,而且這種東西确實也是需要打理的,以她現在在甯侯府的處境,院子裡都隻剩下清風清遠兩人,哪裡有精力打理這披風,别最後背上一個毀壞聖物的罪名。
見趙染決意不要,他把披風往後一遞,給了青竹,“剛剛急着去找這件衣服,還沒問你來找本王有什麼事?”
趙染本來就無事,她随口扯了個理由,“這幾日下棋總是不得要領,臣女聽說王爺棋藝高超,便想過來學上幾招。”
其實不止是棋,姜修除了騎射不怎麼會,别的什麼琴酒書畫在盛京都難逢敵手。
也是因為這些,他在盛京中格外受女子喜歡,畢竟一個長相俊朗還頗有才情的男子,沒有誰會讨厭吧,何況他又身份尊貴。
但抛開這些去說,姜修在朝上确實沒有一個實職,隻一味靠着陛下的恩寵,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危險的很。那些高官貴族們與其他家族結親是要得到實質的利益幫助的,姜修隻有一個好聽的名号,所以到現在也沒有哪個人上門來說親。
門戶高了的不願與姜修結親,門戶低了的攀不上王府的門檻。
“下棋這種東西不是一招半式就能學會的,你現在先把身體修養好才是要緊的。”姜修背過身去,語氣溫和,似乎是在為趙染考慮,讓人幾乎意識不到這是拒絕的話,但趙染注意到了站在不遠處青竹臉色的變化。
在她提到下棋那一刹那,青竹的臉色的确白了一下,他眼神關注着背轉過身去的姜修。
從姜修的背影上倒看不出他有什麼變化,隻覺得與平常也無甚不同。
“既如此,臣女就不多叨擾了。”趙染行禮,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