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修點了點頭,左手随意的一擡,對青竹道:“準備馬車送趙染回甯侯府。”
趙染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她不知道姜修這是又在搞哪一出,她回應道:“王爺,臣女來時的馬車還在門口。”
“本王知道。”他隻回應了趙染這麼一句,接着又對青竹吩咐,“馬車上的炭火用陛下賞的無煙銀骨炭,熏香換蒼蘭香。”
蒼蘭香沒有刺激成分,反而是溫和使人舒服,無煙銀骨炭不止煙小,生起火來更是極暖和的,隻是因為這種炭産量太低,宮裡邊也隻有受寵的妃子才能用的上。
那蒼蘭香也就罷了,無煙銀骨炭卻是極其珍貴的,按每年的慣例,這雲王府上怕也就兩筐無煙銀骨炭,他竟舍得把這炭用在馬車上,真是奢侈。
不料青竹聽到後竟習以為常般轉身就去辦事了,絲毫不覺得這樣很浪費。
那邊姜修對站在會客廳裡的下人說道:“你們倆出去和趙四小姐馬車上的人說一聲,讓他們先回去。”
待一切都準備好,趙染坐在馬車上時,姜修竟上了馬車。
趙染看着突然坐在馬車上的姜修,不禁有些惱怒,把頭偏向了另一側。
青竹坐在外邊,控制着馬車的方向,姜修在裡邊則開始煮起茶來,馬車内充斥着茶香。
一路無言,快到甯侯府門口時,姜修突然說話,“我知道你的打算。”
就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趙染卻覺得她知道姜修是什麼意思。她猛地轉過頭來,卻見姜修把一杯煮好的熱茶遞了過來,她愣神中接過了這杯茶,眼神卻盯着姜修看。
“哎,别這樣盯着我看好嗎?誰也不傻,你們府上剛傳出要把你嫁給梁宇通的消息,你就來拜訪我了,這不是擺明了要利用我嗎?”姜修無所謂地說着,說罷還輕嘬了一口茶水。
趙染的确是這麼個打算,可打算是打算,讓人這麼直接說出來就不好了。她的确也猜到了姜修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也是因為如此,她才覺得姜修不會随意就戳穿她的打算。
“那,王爺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趙染低垂着眸子沉思了許久,才張口問出了這句話,剛擡起頭,就對上了姜修那雙深的仿佛看不見底的眼睛,她忙低頭喝了一口茶水,躲開了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她正喝着茶,腦中飛速運轉想着對策,卻聽到耳邊一聲嗤笑,就好像在嘲笑她一般。
姜修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神色玩味,“我陪你玩。”
他隻簡簡單單說了這麼幾個字,卻讓趙染心中恐懼,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少年,而是積威已久的帝王。
趙染心想,這人既然已經看透了她的想法,她先認個錯總沒錯吧?
她把那薄如蟬翼的白瓷茶杯放在桌子,順勢雙膝滑落跪在地上,隻是這雲王的馬車連地闆上都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她跪上去也沒什麼感覺。
“王爺恕罪。”她低着頭看着自己眼前的這一小塊地方,沒有多說别的話,現在她明白了,在雲王面前,沒有小聰明可以耍,言多必失。
姜修懶懶地靠在馬車壁上,看着趙染因低頭而露出的後脖頸,脆弱的讓人想藏起來。
他依舊坐着,微微彎下腰去,把手伸到趙染面前,意思是要拉她起來。
趙染自己眼前這一隻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一時間有些不會了。她是該抓着這隻手起來,還是當作沒看見。
沒等她自己去抓那隻手,姜修就輕輕攬過她的肩頭把她扶到了座位上。
“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就在這裡讓我恕罪,趙四小姐莫不是要倒打一耙?”姜修打趣道。
趙染也覺得不好意思,便低着頭,沒有說話。
馬車内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氣氛,兩個人每隔一會兒就擡着眼皮子看對方一眼,卻始終沒在提起剛剛那個話題。
直到青竹撩開簾子,“甯侯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