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幅圖分别就繪制着“五絕陣”中——絕明、絕聞、絕識、絕生、絕輪回的内容。
這五絕陣的順序顯然是有講究的,描繪的是一步步将蜚妖連靈魂徹底摧毀的過程,可圖上的順序——除了中間的絕識,其他則全是錯亂的。
令狐褚将手指抵住縫隙處,嘗試轉動這層層圖圈,然而以他微薄的氣力自然是紋絲不動。
“我來?”李舒雲看懂了他的意思。
令狐褚想通過外圈的轉動,将畫面的順序重新調回原本的位置。
“好。”
李舒雲小心将令狐褚放下,虛弱地四皇子倚靠着石壁,将樹枝舉起替李舒雲照明。
李舒雲無奈地看了看自己十個破損受傷的手指,心裡暗道:
自己的十個手指都受傷了,這令狐褚使喚他卻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念頭一閃而過,李舒雲繼而将雙手扣入最外圈的左右縫隙中,凝氣力在指尖,以順時針的方向轉動。
“轟隆隆——”
李舒雲天生神力,這一番動作下,石壁果然有了響動,圈層之間摩擦着,不斷震動,往下掉下石屑。
“隆隆!”
然而沒等這圖圈轉動,李舒雲便卸了力氣,雙手撐在石壁上大口喘氣。
這層層嵌套的石壁畫,極強緊密,摩擦之下産生近百斤的重力,若是直接搬一百斤倒還好,可這縫隙極細,不好使力,再加上李舒雲手指受了傷,才用了不到一半的氣力便傷口破損,疼得李舒雲滿頭大汗。
他轉頭去看靠在一旁的令狐褚,沒有血色的臉龐在幽藍的光暈下幾近鬼魅...
李舒雲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呼吸,意識卻因疼痛清明。
他們一定要出去!
這麼想着,李舒雲狠狠要着下唇,再次将字角度雙手死死摳入石壁上的縫隙,他使盡一身氣力,再次嘗試轉動。
轟隆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就連洞穴頂端都開始微微震動,往下掉落砂礫。
李舒雲緊咬的下唇洩露出破碎的悶哼,他十指傷口全部都再次崩裂,血肉在緩緩移動的縫隙間摩擦,血液滲入那縫隙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總覺得...指尖越是疼痛,沁出的熱血越多,這石壁間的縫隙就像獲得了潤滑。
一陣悶雷般的巨響,被緩緩移動的石壁忽然自己順時針轉動起來。
“咔哒”一聲。
這五幅石壁畫,竟自動落在了正确的位置。
“咔嚓咔嚓~”
聲音緩慢地從石壁頂端傳來,石牆由上至下慢慢裂開一條縱向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李舒雲沒有在雙手的劇痛中多做掙紮,他徑直走到令狐褚面前,單手将他提起、打橫抱了,側身穿過那條狹窄的縫隙。
這石壁後的洞天,相較之前的溶洞小了很多。
這洞穴中沒有巨樹,而是多了一面鏡湖,湖水微瀾,粼粼波紋在石壁上曳出綢緞般藍色光華。湖邊青苔覆着石塊,有熒熒碧色從水底漾出。那藻群似揉碎了整片星河,随漣漪忽聚忽散。
這景色妖冶美麗,入墜幻境,可二人卻毫無心思去欣賞贊歎。
剛走進幾步後面就傳來轟轟聲響,洞穴被震動地簌簌墜下碎石。李舒雲才剛轉身,那石壁的縫隙就合上了。
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出破裂過的痕迹。
“先放我下來。”
令狐褚語氣倒是平靜,但緊蹙的眉頭卻隐約偷着不悅。
也對,任哪個大男人被這樣抱着,大約都是不适的,更何況抱着他的還是李舒雲這個死對頭。
李舒雲倒無所謂,若此舉能惡心到令狐褚、小小地報複他一番,他甚至願意抱得更緊些。
當然,現在的情況不太适合。
他将令狐褚放在了湖邊的石塊上,動作不算輕柔,甚至故意讓這嬌貴的四皇子半摔在了石塊上。令狐褚未與他計較,而是用手撐着石塊,艱難地調整坐姿。
李舒雲環顧着四周,半天未發一言。
這洞穴不算大,四周景物一目了然,甚至可以說是“枯燥”,除了泛着光華的湖水、青苔、石塊。
并無其他可以探究之處。
令狐褚手中的熒光樹枝在此時也失去了效用,它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任務已成,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暗淡。
“現在怎麼辦?”李舒雲問道,接着又說:“連幅壁畫都沒有,這哪裡像是能藏機關的。”
他邊說着,邊用腳踢着湖邊的石塊,有些小石塊被他一腳踹到了湖裡,像綻開了一朵絢爛的花,将整片水域染作琉璃色。
令狐褚未言語,目光凝固在湖面之上,過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
“我在想這洞穴如此玄妙,應當是有精心設計的。”
“嗯?”李舒雲不解。
“既然是精心設計,五絕陣斷不會隻是一處機關設計,而是...”令狐褚微阖雙眼,似有些疲憊,深吸一口氣,才繼續往下說:
“應是整個洞穴設計的要義所在。”
“你的意思是,這整個洞穴都與五絕陣有關。”李舒雲微感不妙。
“嗯。”令狐褚将目光收回,落到李舒雲身上:
“若我們進入通道前,并未折枝,那會發生什麼?”
李舒雲托着下巴,半晌才回答:
“什麼,發生什麼?那我們不得灰溜溜的回去,那條通道黑布隆冬,前方也沒出口、沒光線,根本什麼都看不...”
說到此處,李舒雲頓住了,他的腦子裡略過了令狐褚剛才說的話。
不過是剜了蜚妖一目,看不見天地——絕明。
他與令狐褚的視線交彙,咽下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