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雲從令狐褚命令的口吻中，聽出了些希望，他當即屁颠屁颠地去給令狐褚倒水，若是李舒雲有條尾巴，此時定會谄媚地搖晃起來。

“來來來，四皇子，我試了水溫，不冷不熱剛剛好。”

令狐褚看着雙手舉杯送到塌邊，服務周到的李舒雲，擡手将滿杯水一飲而盡，企圖壓住内心翻湧的怒氣。

還是不夠……

“再給我倒一杯！”

“這就來~”

“再來！”

“好好好~”

到了後來，李舒雲幹脆拎着水壺侍奉在旁，非常狗腿的模樣，心裡卻在納悶：

第一次見人把水當酒飲，怪哉怪哉~

足足灌下了半壺水，令狐褚才覺得胸口燥火被壓下些許。

“砰~”

水杯用力砸在李舒雲雙手捧着的托盤裡，一個眼神也不給，這四皇子就轉身躺下了。

這是什麼意思？

李舒雲不解，他把茶壺茶杯放到原位，小聲地問：

“四皇子~我可以睡在你床邊嗎？”

……

沒有回複。

“四皇子~你不答應我就當你默認了哦~”

……

“四皇子~我躺下了哦！”

……

令狐褚牙都快咬碎了，心裡默默倒數，若他再多說一個字！這次他就不忍了！好在李舒雲還是看得懂形勢的，當他意識到令狐褚這是在默許他的行為，當機立斷把自己的鋪蓋往前一拖，緊靠着床邊美滋滋睡下了。

大概是喝了太多水，夜裡令狐褚被小腹脹意弄醒，迷迷糊糊地落腳下床。

“啊！”

“什麼東西！”

二人均被吓了一跳。

正沉醉在難得好夢中的李舒雲胸口忽然被什麼重物壓下，尖叫出聲。

剛睡醒忘了床下還有一人的令狐褚警惕地縮回腳。

清醒過來的李舒雲，漂亮的小狗眼睛在漆黑的夜裡亮晶晶的，即使看不清面容，令狐褚也能感覺到對方眼色語氣中的讨好：

“四皇子大半夜幹嘛呀~”

“起夜！”

“哦~要不要我幫……”

李舒雲話沒說完，胸口又被踩了一腳，這一次他很确定，令狐褚是故意的！

算了，誰叫他寄人籬下，有求于人呢~小狗隻好嗚嗚咽咽地翻身過去，給主人留下條方便通行的道路。

李舒雲自覺乖巧，是一隻優秀…啊不對！是一個非常盡職盡責報恩的下屬。但他越是這樣恭順乖巧，令狐褚越覺得渾身有股使不上來的勁，不知該往哪發洩出去！

解手回來，看着李舒雲四仰八叉的睡姿，他沒好氣地又是一腳踩了上去。

“嗷！”

黑暗中李舒雲淚眼汪汪，委屈巴巴地看着令狐褚，不敢發作。令狐褚依稀有種錯覺，自己養了條格外粘人又不敢粘人的大型犬。

被自己的想法惡寒到，令狐褚緊阖眼睛，命令自己快點睡着，别去在意身旁存在感過于強烈的呼吸聲。

一夜過去，李舒雲非常滿意，盡管被踩了兩腳，但他踏踏實實睡了個好夢，渾身舒暢~周身輕松~巧運内力，他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功力恢複不少。照這樣的進度，不到半個月，他的身體就能恢複得七七八八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邊的李舒雲身體開始恢複，那邊的令狐褚卻很是痛苦，他本就不适應與人同寝一室，如今這家夥更是蹬鼻子上臉，睡到了他的床邊，自然又是一夜難眠。

不過令狐褚心裡清楚，這失眠之症不能全怪李舒雲，從井中出來後，二人的身體狀況便有了變化，呈現一種此消彼長之勢。之前是李舒雲虛弱，令狐褚的身體一日日好轉；那麼眼下李舒雲恢複了，令狐褚自然得還回去。

對于井下遭遇，令狐褚比李舒雲了解更多，亦明白許多秘辛藏于其中。可兩人出來後的變化，卻觸及了令狐褚的知識盲區，不管是以前對幽朝諸事的了解，還是後來他所閱的《幽州咒術考》，均未有完整答案。若想弄清楚個中緣由，恐怕還是得找太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