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再次散去,這次柳堀緒峰和林林出現在一座大城市裡的街道上,周遭可以看到樓房和商鋪,路邊停着汽車,依然沒有其他人存在。林林注意到柳堀緒峰這回變成了二十出頭的樣子,而柳堀緒峰在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後,似乎認出了這個地方,表情漸漸變得嚴峻起來。
這時憑空出現一對男女,焦急地朝二人的方向跑來。林林正覺得這對男女很眼熟,就見他們看到柳堀緒峰的身影後同時停下腳步。男子開口說道:“慎司少爺?您怎麼在這裡啊,快跟我們一起去支援吧,前面快要撐不住了!”女子跟着說道:“是啊,慎司少爺,請您盡快趕去吧,那裡真的很需要您!”說完兩人越過柳堀緒峰繼續往前跑去,“唰”的一下消失了。
再次被無視的林林默默地看向柳堀緒峰,柳堀緒峰則看着兩個人消失的方向,沉聲說道:“這裡應該是十一年前的東京都,剛剛跑過去的一男一女,就是鵺野靈空的父母。”他轉頭看向林林,年輕的面容分外嚴肅,“林老師,恐怕這回,我們要聯手處理一次‘東/京/都/大/事/件’了。”
林林點頭表示明白,他記得柳堀緒峰說過,“東/京/都/大/事/件”指的是1946年時發生在東/京/都的大型除靈事件,當時為了封閉黃泉之門,有超過200名靈能力者一起參與,可以說是近百年來最大的一次靈能力者集體行動,雖然最終成功封印了黃泉之門,但付出的代價也相當大。
兩人順着鵺野靈空父母離開的方向走到街道口,柳堀緒峰再次說道:“林老師,‘東/京/都/大/事/件’的戰況十分慘烈,參與的靈能力者十不存一,請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林林鄭重答道:“校長先生放心,我已經有心裡準備。”柳堀緒峰點了點頭,做了次深呼吸,堅定地走出街道。
兩人剛走出路口,就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大聲喊道:“小心頭頂!”柳堀緒峰和林林擡頭一看,隻見一個碩大的木棒直直地向着兩人頭頂砸來。柳堀緒峰兩腳未動,左手取出符咒,右手掌輕輕向上一托,喊了一聲:“開!”隻見那個木棒還未砸到兩人面前,就變得四分五裂。
木棒破碎,它的主人看着手中剩下的木把殘骸有些犯愣,柳堀緒峰剛要使出左手的符咒,就看到林林閃身來到那個妖物身前,一道靈力沖擊把妖物打得粉碎。柳堀緒峰收回符咒,之前提醒他小心的女子聲音再次說道:“你是……慎司學長?不愧是天才靈力師,實力好強大!”
柳堀緒峰和林林向聲音的主人看去,發現是一個穿着法師服的漂亮女子,看年紀大約十八、九歲,笑容甜美。林林不認識這名女子,柳堀緒峰則非常熟稔地打招呼道:“原來是良子學妹,對了,你老公呢?”正說着,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良子!你沒事吧?”
一名身穿武士服,腳踩木屐,留着寸頭,肩上扛着一把木刀的年輕男子趕了過來。他在路上随手劈飛了幾個骨女,一口氣跑到良子身邊,焦急地問道:“良子,你沒被那個食人鬼傷到吧?”良子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剛剛幸好被慎司學長救了。”男子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柳堀緒峰,高興地說道:“慎司學長!你也來了,太好了,這下我們的勝算就更大了!”
柳堀緒峰說道:“善弘,好久不見。你先照看好良子,我來對付這幫妖物。”良子拒絕道:“我沒事,還能繼續施法,關鍵是黃泉之門的問題……”善弘說道:“真言宗和天台宗的高僧們正在想辦法。良子,你要是還能戰鬥,咱們一起再去誅殺妖物吧!”良子點頭同意道:“好的,老公。”兩個人向柳堀緒峰告辭,再次加入戰鬥,當然他們同樣無視了一直站在一旁的林林。
“那兩位是……”林林問道。柳堀緒峰答道:“他們是我在東大的學弟學妹,兩人自幼定下的娃娃親,高中畢業就結婚了。按說他們從東大畢業前你和韓老師應該已經入學,怎麼,你們在學校沒見過他們嗎?”林林搖了搖頭:“沒注意過。那時我和内人除了在學校上課就是回家照顧貞子,基本沒參加過學校組織的活動,所以認識的人非常少。他們叫什麼名字?”
柳堀緒峰說道:“女的叫夏目良子,男的叫夏目善弘,是入贅到良子家的。夏目一族據傳說也是從西方逃過來的魔女後裔,攜帶有一本叫《印之書》的魔法書。但是夏目家的先祖非常聰明,到達日本定居後直接将書交給了真言宗,以此換來真言宗為夏目一族提供庇護。真言宗的僧人們将書封印在高野山,并将此事宣揚了出去,這才廣為人知。之後,夏目家改良了家族法術,在西方魔法的基礎上又融合了佛家密法,自成一派,似乎借此規避了‘魔女的詛咒’。不過我曾經聽芳惠說,好像其他留存下來的魔女後裔一直視夏目家為叛徒,與其斷絕了來往。”
兩人正說着話,又有幾個妖怪攻擊他們,瞬間就被林林解決了。在解決這些妖怪時,柳堀緒峰發現:所有人類陰陽師都看不到林林,但是妖怪卻可以看到,還能發動攻擊。其實這種情況之前在鬼碑忌家的禁地時就已經出現過,隻不過當時的“人類”隻有“鬼碑忌零”一個,其餘都是妖物,所以并不明顯。現在在東京都,周圍有很多靈能力者,這個問題才突顯出來。
這場妖怪與靈能力者的戰鬥進行得異常慘烈,即便是柳堀緒峰拼盡全力四處救援,仍然有大量靈能力者出現傷亡。從黃泉之門裡出來的妖怪比鬼碑忌家禁地裡的妖怪實力強出太多,攻擊方式也更加野蠻兇殘,到後來,遍地是靈能力者殘缺的屍體和妖怪們的斷肢,而更多的妖怪不斷從黃泉之門裡湧出,柳堀緒峰隻得和林林一邊殺怪救人,一邊向黃泉之門靠近。
來到黃泉之門前方,兩人看到有八位僧人按八門遁甲的方位圍着黃泉之門站立誦經,按衣着看分别隸屬于天台宗和真言宗,每位僧人身邊有2~3名靈能力者進行保護。
八位僧人中,位于“驚門”和“傷門”的兩位僧人都隻剩下一隻手臂,位于“死門”的僧人肚子上插着一個妖怪的前肢,而“開門”、“休門”、“杜門”、“景門”和“生門”的僧侶也全是滿頭血污、狼狽不堪。
柳堀緒峰看着眼前的景象,用靈力增大自身音量說道:“諸位同道,現在高僧們正在施法關閉黃泉之門,我們一定要保護好他們的安全,不要讓妖物們靠近。東京都的安危就靠我們了!”
那些被柳堀緒峰和林林救下的靈能力者,因為看不到林林,所以都認為是柳堀緒峰一人救的自己,對柳堀緒峰的話十分信服,聽到恩人發話,紛紛加入了護衛僧人的隊伍。這樣一來,每位僧人身邊的靈能力者一下增加到4~5人,但妖怪們對僧人的攻擊也更加猛烈了。
林林仔細觀察了周圍情況,明白了柳堀緒峰的用意。原本這些妖怪還有往别的街道進攻的意圖,聽見柳堀緒峰的話後,全都轉頭回來去攻擊僧人了,沒有一個往外跑。“校長先生這樣做是為了阻止這些妖怪去攻擊平民。”林林心中暗想。他看向柳堀緒峰,發現對方一直緊皺着眉頭,死死盯着黃泉之門的方向。“看校長先生的樣子,應該還會有什麼變故發生。”
林林正想着,就見高僧們的腳下發出黃色的佛光,向着黃泉之門緩緩圍去。接着“開門”方位的高僧身上冒出一道光柱,打在黃泉之門上,然後“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和“驚門”也打出了光柱,随着光柱的增加,黃泉之門逐漸縮小,柳堀緒峰的表情也越發嚴肅。
突然,黃泉之門裡伸出了一隻長滿黑毛的碩大鬼手,向着位于“死門”的高僧抓去。柳堀緒峰在鬼手出現的同時飛身上前,口中說道:“林老師,助我!”林林立刻使出法術,幾道粗大的藤蔓将鬼手牢牢纏住,阻止了它的攻勢。
柳堀緒峰跳到空中,掏出幾十張符紙化為一把冒着黃光的巨劍,沿着黃泉之門将鬼手齊根斬下。此時,位于“死門”的高僧身上也冒出光柱,擊中了黃泉之門。在一陣充滿了不甘、憤怒且震耳欲聾的吼叫聲中,黃泉之門被徹底關閉。
二人周圍又一次出現黑霧,那些存活下來的靈能力者和高僧們一起朝着柳堀緒峰行禮,然後在黑霧裡化為塵埃。柳堀緒峰看着他們消逝的身影,緩緩說道:“當年我的實力不夠,沒能救下這麼多同伴,許多妖怪在殺死靈能力者後向外圍的街道流竄,又造成大量平民傷亡。”
林林插口問道:“這麼多的靈能力者,就沒有人在周圍布置隔離陣法嗎?”柳堀緒峰搖了搖頭說道:“根本來不及,黃泉之門出現得太突然,短短時間内能夠召集起足夠的靈能力者控制住局勢都屬不易,大家趕來後全在竭力對付門裡出來的妖物,沒有時間再去兼顧其他事了。”
黑霧越發濃郁,柳堀緒峰繼續說道:“後來,真言宗和天台宗的高僧們以重傷之軀布好八門封陣,試圖合諸方之力一起關閉黃泉之門。在位于‘死門’的仁海大師将要念誦完最後的經文時,鬼手突然出現發動攻擊。衆多靈能力者為保護大師紛紛死在鬼手之下,其中就包括鵺野靈空的父母。而仁海大師被鬼手抓住後,拼盡全力念完經文,随即便被鬼手捏碎了身軀……”
“……封印法術完成,黃泉之門雖在逐漸縮小,但因鬼手卡在其中無法完全閉合。剩餘的高僧們将所有法力加持在位于‘生門’的悟緣法師身上,化佛力為巨刃砍下鬼手,這才令黃泉之門徹底關閉。最終,八名高僧全部圓寂,而參與除靈的二百多位靈能力者也隻存活了十八位。”
林林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問道:“之前聽校長先生所言,幸存者裡應該包括夏目善弘和夏目良子夫妻倆?”柳堀緒峰點頭道:“是的,‘東/京/都/大/事/件’裡他們夫妻二人都存活下來。我記得第二年他們還生了一個女兒,按年紀算來應該和貞子、幸子一樣大,好像是叫做夏目玲子。”
黑霧由濃轉淡慢慢散去,林林發現他們又回到了院長辦公室裡,而柳堀緒峰也恢複了原貌。穿着巫女服的女子坐在辦公桌後,神情輕松地說道:“柳堀校長不愧是靈能大師,這麼快就通過了兩關試煉。”柳堀緒峰說道:“謝謝前輩誇獎,請問我是不是可以開始第三關試煉了?”
女子笑着搖了搖頭:“先不着急,現在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柳堀校長。”柳堀緒峰皺着眉,盯着女子道:“前輩請講。”女子說道:“你的妻子篠崎芳惠剛剛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母子平安,你當父親了。”柳堀緒峰聽後先是一愣,接着喜悅,茫然,手足無措的感覺一起湧上心頭。
誰知女子接着說道:“好消息說完了,下面我來說說第三場試煉的内容。”柳堀緒峰和林林心裡同時升起不好的預感。女子往椅背上一靠,向柳堀緒峰說道:“你上樓時,應該有看到一二三層樓那些關在病房裡的怪物吧。我已經平複了醫院内部和四周的空間扭曲,把那些怪物全都放了出來。現在第一層的怪物正在圍攻産房,而其他怪物也在去往産房的路上。如果你能在他們的攻破産房前救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就答應你,去除柳堀家與篠崎家的詛咒。”
柳堀緒峰聽後沒有立刻離開院長辦公室,而是看向了林林。這時女子也看向林林:“林老師,之前你在樓道裡做的那些小把戲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承認你的木系法術可以封住病房門,但這裡的空間由我做主,我在每扇門的側面又開了一扇門,那些怪物就順利出來了。”
柳堀緒峰的臉色大變,林林倒是一直保持着冷漠的表情看着女子。女子冷笑了下,繼續說道:“順便告訴你們一聲,這些怪物都是現實世界中醫院内的人在這裡的投影,他們所受到的任何傷害,都會在現實世界的人身上顯露出來。如果這些怪物死亡,現實世界的人也會同樣死亡。所以柳堀校長,為了救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你決定好要傷害多少人了嗎?”
柳堀緒峰向房門跑去,卻被林林攔下。柳堀緒峰急道:“林老師,請别攔着我!”說着揮拳向林林打去。林林側身避過拳頭,腳下卻沒讓開路,柳堀緒峰反身一個側踢,被林林用手臂防住,但側踢的沖力使他撞到了辦公桌。女子坐在椅子上,興緻盎然地看着一對好朋友反目。
林林撐着桌子,對馬上要開門的柳堀緒峰喊道:“校長先生,我不是要攔你!”柳堀緒峰身形一頓,轉頭看向林林。林林左手撐着桌子,右手指着女子身後的窗戶說道:“我隻是想告訴校長先生,我覺得走窗戶可能會更快一些,畢竟這位女士說過,空間扭曲已經被平複了。”
柳堀緒峰點點頭,掏出符紙,翻過辦公桌,大聲嚷道:“讓開!趕時間!”語氣非常不好。女子坐着椅子滑到旁邊,竟然真的給柳堀緒峰讓出道路。沒想到柳堀緒峰經過女子身邊時突然一個回身,将符紙往女子身上貼去。女子正想施法阻止,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被藤蔓牢牢捆在椅子上,無法動彈,周身的法力似乎也被封印住了,隻得眼睜睜看着符紙貼到自己身上。
女子順着藤蔓看去,原來是林林驅使藤蔓沿着木制辦公桌生長,在她身旁布下了一個陷阱,而女子移動椅子時恰好自投羅網。“看來借助木制家具施展木系法術,果然令人難以察覺,就連前輩都沒注意到吧。”柳堀緒峰看着女子說道。“你們剛才……一直是在演戲?”女子問道。
柳堀緒峰笑道:“當然,前輩觀察了我們這麼久,難道真以為單憑我的體術就能擊倒林老師嗎?”女子冷哼了一聲:“這麼危急的時刻,你不想着趕緊去救妻子和孩子,反而在這裡搞這些小動作。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柳堀緒峰正色道:“前輩錯了,我并沒有放棄去救芳惠和孩子們,隻是相比那些不确定安危的方法,我更相信自己和同伴共同創造的方法而已。”
柳堀緒峰看向林林,林林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從衣兜拿出一顆種子,握在手心閉目念道:“蹑影追風,牽絲攀藤,傳!”隻見從種子上冒出兩道綠光射入走廊,接着一二三層樓病房門的把手處均出現了綠色光球,被綠光一一穿過,最終彙集到産房裡韓青手中的種子上。
女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吃驚地說道:“病房門上的那些法術竟然不是封印術,而是傳送術!”柳堀緒峰瞧着越來越亮的綠光,露出了笑容,說道:“不錯,林老師在每層走廊施展法術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封閉病房門,而是将病房門标記為空間節點,為之後施展傳送術做準備。”
此時,林林身上也冒出綠光,随即院長辦公室四周的牆壁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黑霧,空間裡隻剩下柳堀緒峰、林林、巫女、木質辦公桌和困住巫女的椅子。綠光爆閃過後,韓青與一張病床出現在林林附近,病床上躺着篠崎芳惠和她剛生下的雙胞胎男孩。
“老婆,你怎麼樣了?沒事吧?身體還好吧?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柳堀緒峰一看到篠崎芳惠,立刻跑到病床邊,開始對着自家老婆噓寒問暖。韓青給篠崎芳惠體内輸入了一些靈力,慢慢退到一旁,林林走過來,輕輕拉住她的手,兩個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篠崎芳惠看着自己老公焦急的神情,擡起右手撫摸着柳堀緒峰的臉,笑着搖了搖頭。柳堀緒峰一隻手握住老婆的右手,另一隻手摸了摸躺在妻子身邊的雙胞胎兒子,随即擡頭看向椅子上的巫女:“前輩,我已經順利救出了我的妻子和孩子,第三場試煉應該算我通過了吧。”
女子沒有理會柳堀緒峰,而是緊緊盯着篠崎芳惠問道:“你覺得你身邊的男人值得托付終身嗎?”篠崎芳惠一愣,下意識地回答道:“當然值得!”女子又問道:“你覺得他和你第一任丈夫相比哪個更好?”柳堀緒峰聽後十分生氣,剛要說話,卻被篠崎芳惠拉了一下手臂阻止了。
篠崎芳惠讓韓青幫忙把病床的上半部分搖起,使自己能靠坐在病床上,又示意柳堀緒峰照看好雙胞胎,然後對着被困在椅子上的巫女說道:“我的兩任丈夫都是好男人,沒有必要在他們之間分出哪個更好。我的第一任丈夫誠二與我是真心相愛,隻可惜他因病早逝,我們無緣繼續相伴。我曾經想要用黑魔法救他回來,但最終沒能成功,反倒害得女兒差點喪命……”
她停頓了下繼續說道:“我的第二任丈夫緒峰,也是一個有擔當、肯負責的男子漢。雖然第一次見面時我對他的印象并不好,但經過深入了解後,他身上的優點已然深深吸引了我。誠二已經離世,無法再去實現我們一起許下的承諾;而緒峰作為我的丈夫,未來将會和我相伴一生。我不會将一個活着的人和已逝的人互相比較,因為這不管對緒峰還是誠二來說都不公平!”
巫女點了點頭,轉而看向柳堀緒峰,平靜地說道:“你這次的應對出乎我的意料,但也确實在怪物攻破産房前把妻子和孩子帶離了危險之地,第三場試煉勉強可以算你通過。這張辦公桌左邊第三個抽屜裡有一枚勾玉,我用靈力在裡面刻印了去除柳堀家和篠崎家詛咒的方法。你拿上勾玉,帶着其他人從醫院一樓的大門離開,就能夠脫離靈界虛影,回到現實世界了。”
柳堀緒峰按照巫女所說打開抽屜,果然看到了一枚紅色的勾玉。他拿起勾玉用靈力探查了一遍,隐約感覺裡面确實刻印着一些東西,但無法看清,于是轉手交給了林林。林林右手拿着勾玉,閉目運起自身靈力,隻見他的右手連帶着勾玉一起開始發光。數息過後,光芒逐漸變暗直至消失,林林睜開眼,向柳堀緒峰示意内容沒有問題,又将勾玉交還給了他。
柳堀緒峰收好勾玉,請林林解除了對巫女的束縛,向着巫女鞠了一躬,說道:“前輩,十分感謝。”巫女坐在椅子上撇了林林和韓青一眼,默不作聲。柳堀緒峰又拜托林林再次施展傳送法術,林林默念咒語,不遠處出現一道綠色光門,光門的另一邊正是這間醫院一樓的正門。
等光門徹底穩定,柳堀緒峰召喚出兩個式神,用來推動篠崎芳惠身下的病床,一行人準備從光門離開。這時,椅子上的巫女叫住了柳堀緒峰:“柳堀校長,你的祖先曾經傷害過三個女人,欺騙了一個,辜負了一個,抛棄了一個,所以才會給柳堀家帶來短命的詛咒。希望你和你的後人能吸取教訓,不要犯同樣的錯誤。”柳堀緒峰答道:“多謝前輩教誨,在下謹記于心。”
随着柳堀緒峰等人離開,綠色光門緩緩關閉,房間裡隻剩下巫女一人。突然,她面前的辦公桌上出現了三個長發女性玩偶,一個穿着西方法師袍,一個穿着傳統巫女服,還有一個竟然穿着陰陽師狩衣。巫女用手指敲擊着桌面,有些無奈地笑道:“當初那個男人傷你們這麼深,令你們到現在都隻能維持殘魂的狀态,沒想到你們竟然還會讓自家孩子嫁給他的後代……”
靜默了一會兒,巫女又說道:“是,是,你們說了很多遍了,柳堀緒峰和那個叫柳堀義雄的小家夥是好孩子,與柳堀家的其他男人不一樣。我當然相信你們,不然也不會放任他們接觸家族的女孩子,但我認為這是因為他們的體内有你們血統的緣故。身為那個男人的後代,能不能做到從一而終,我會一直派手下盯着他們的。當然,也包括那兩個意圖不明的神……”
說着,巫女的身形化為一片黑霧,進入了西方魔女玩偶的體内。三個玩偶的頭發被氣流吹起,露出各自後背上貼着的符紙,上面用黑色墨水寫着不同的女子姓名。魔女玩偶後背上寫着“篠崎富枝”,巫女玩偶後背上寫着“川又泉奈”,而女陰陽師玩偶後背上則寫着“鬼碑忌熏”。
柳堀緒峰和林林等人穿過光門來到醫院正門,林林先用靈力進行探查,随後對柳堀緒峰示意一切安全。柳堀緒峰俯下身親吻妻子篠崎芳惠的額頭,說道:“一會兒見,老婆。”起身推開了醫院正門。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柳堀緒峰發現自己和林林正站在醫院産房的門口,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曬得人身上暖暖的。柳堀緒峰剛要說話,産房大門忽然被拉開了。
一名産房護士走了出來,問道:“你們誰是篠崎芳惠女士的家屬?”柳堀緒峰馬上答道:“我!我是她的丈夫!”護士笑道:“先生,恭喜你。你的太太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母子平安。”柳堀緒峰雖然在靈界虛影時已經知道了,但心中還是怕老婆孩子在現實世界中會有什麼變故,現在聽到“母子平安”的消息,激動地向産房護士鞠躬道:“謝謝!你們多費心了!謝謝……”
護士躬身還禮,轉身走回門内。不一會兒,韓青和另一名産房護士推着躺在病床上的篠崎芳惠與雙胞胎走出産房大門,柳堀緒峰立刻迎了上去,從韓青手裡接過推自己老婆孩子回病房的任務。韓青笑着看了眼柳堀緒峰,離開病床走到林林身邊,發現自家老公又在看着窗外。順着林林的視線,韓青看到了正坐在醫院窗外大樹上向裡面不停張望的系乃和土郎。
原來兩個小家夥在篠崎幸子家沒有找到人,正在一籌莫展之際,系乃偷聽到周圍鄰居的談話,得知篠崎芳惠因為即将臨盆,已經住到縣醫院裡,便帶着土郎匆忙趕往縣醫院。
結果它們到了醫院後,發現整個醫院散發着一股恐怖的靈壓,系乃和土郎不敢靠近,隻得守在外圍。誰知過了一會兒,那股強大的靈壓突然消失了,系乃壯着膽子,拉着土郎一起爬到附近的樹上觀察醫院裡的情況,恰好被從靈界虛影回來的林林撞見。
林林看系乃和土郎探頭探腦的樣子,覺得非常有趣,就一直沒有管它們。韓青對老公時不時出現的惡趣味感到很無奈,笑着搖了搖頭,走過去打開窗戶,把兩個小家夥放了進來。
面對女兒的式神,林林藏起玩鬧的嘴臉,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系乃和土郎深知自家主人的父母有多厲害,行禮後就将事情的原委講了一遍。林林微微點了點頭,從系乃手中要過那枚白子,用靈力把一些信息輸入白子内,接着手上綠光一閃,将白子傳送回了貞子那邊。
此時,在全國小學圍棋大賽的賽場上,篠崎幸子和夏目玲子的比賽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看過天神小學之前比賽的人都發覺今天篠崎幸子下棋的狀态非常不好,有好幾處棋處理得都過于急躁,仿佛一直被對手夏目玲子牽着鼻子走,完全陷入了對方的節奏之中。
好在篠崎幸子本身實力不低,抓住夏目玲子的幾個失誤進行反擊,才算維持住了棋局的均勢。而裁判長橋本昌二和副裁判東野弘昭更是發現,五分鐘前,篠崎幸子下棋的氣勢驟然一變,整個人似乎抛下了什麼重擔一般,走回了自己之前急中有序,快準狠的下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