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他用鑰匙開門,想像以前一樣若無其事地溜進家裡時,眼前淩亂的景象卻讓他驚呆了。
仿佛剛剛有人在這裡搏鬥過,數量衆多的抽屜被拉得亂七八糟。他在陽台撿到了切肉刀,又在廚房撿到了洗發水……怎麼回事,難道他們的房子是讓強盜洗劫過了嗎?
德米特裡難以置信地搖搖頭,想為他愛潔如命的西裡爾好好打掃房間。可當他跨過一片片散亂的廢墟試圖找到卧室時,卻闖入了書房,還在那看到一隻撕碎的枕頭。稍微一拉扯,羽毛便飛得到處都是。
他隻好放棄了打掃房間的想法,沮喪地坐在廢墟中心。
德米特裡恍惚地想到,西裡爾買了很多光碟,過去經常會在書房裡放些早教片教他學英語——也有時候是法語。興許是他那四分之一的法國人血統在作祟,使他固執地相信法語便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語言——好吧,法語至少适合被拿來說情話。
羞怯的西裡爾隻是看着早教片上兩隻玩具熊的親密情節都能羞得面紅耳赤,更别提那些自作多情的愛情片。
孤單的西裡爾是渴望被異性喜愛的,自然也渴求着一段幸福平靜的婚姻。可他既不願求愛,又總是對那些來自異性的示好敬而遠之,說自己隻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多愛一個女人。這讓小德米特裡為他發自内心地感到悲傷。這個善解人意的小弟弟總是覺得,如果西裡爾不需要帶着一個9歲小男孩生活,就一定能心安理得地戀愛、結婚。
往日的回憶讓德米特裡倍感凄涼。他心灰意冷地打開擺放光碟的櫃子,忽然覺得很對不起他的西裡爾。明明他甚至沒有結過婚,自己卻讓他早早地負擔起了監護人的職責。絕大多數年輕女孩們都不會滿意一個撫養小男孩的未婚夫的。
意外收獲,他在擺放光碟的櫃子上裡找到了一隻從來沒有見過的盒子。很新,光看外表,他可看不出那是什麼東西。不過,上面的色彩卻單調得有些駭人哪……他惴惴不安地捧着這與自己家環境格格不入的盒子,竟将廢墟暫時忘到了一邊。
他以為那是西裡爾新買來的什麼電影呢,不由得将它湊到鼻子前,很好奇地聞了聞。膽小的西裡爾不會買恐怖光碟,因此德米特裡完全可以放心大膽地播放其中任意一張……
西裡爾大概就是靠着這個來打發時間的?
于是,這天真無邪的小德米特裡便把光碟放進了播放機裡。他大概隻是覺得太無聊了,不想再看那些千篇一律的卡通圖像。
不為人所知的是,數十個小時以前,雅各布·莫納斯特拉的手指曾拉扯着他哥哥的頭發,将那顆絕望的頭顱死死按在那裡,逼迫他睜着眼睛看完了光碟中拷貝的錄像。那時西裡爾想到了實驗台上被打了麻醉劑以後,被紮緊四肢、将被剖開喉管的實驗兔。可實驗兔尚且還有安眠和尊嚴可言,像他這樣的人反倒是什麼都沒剩下。倘若奇迹沒有發生在他身邊,他甚至注定得在極大的屈辱和痛楚中結束這倉促而短暫的一生。
“我不會傷害你。我呀,隻是想讓你和我一起,像看電影一樣看一段好玩的錄像。”雅各布笑着搖搖頭。“這上面記錄的可是你的初夜。難道你完全不好奇自己那時候究竟有多麼迷人嗎?親愛的西裡爾,你可絕對想不到,那些你往常絕對注意不到的部位能在一個陌生人的觸碰下變得有多麼無恥下流。要知道,你可是一個無法支配自己初夜權的可憐蟲。”
雅各布靠近了他,音量近乎耳語,嘴唇親昵摩挲過敏感的耳廓。
“别亂動,否則我會把它傳到外面去。就先從跟你最親近的那幫人開始,特别是想跟你結婚的愛爾蘭美妞……你看怎麼樣?”
……别懷疑,西裡爾。一旦你這副模樣暴露在别人面前,就再也沒人會喜歡你了。他沒有露出任何猙獰扭曲的表情,英俊的臉龐仍舊木讷淡漠,唯有不自覺發抖的嘴唇與愈發心虛的喘息暴露了他的恐懼……可憐的西裡爾簡直快要被刺激到暈倒了,雅各布·莫納斯特拉上校卻像條得逞的蛇一般得意洋洋、心安理得地圈住了自己的戰利品,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我會看的,求求你不要拿給别人看……”
“不會的,西裡爾。我怎麼忍心讓你難堪?”
他真是可愛到讓人百看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