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巴拉一大堆,穆喆隻聽清了“嚴厲”二字,頭揺得像撥浪鼓,說他不識好歹吧,他隻是知難而退,急急開口:“就沒有……别的去處了嗎?”
池觀南疑惑開口:“有什麼不妥嗎?在池念仙長座下為徒可是不易得的機會。”
穆喆雙手老實背在身後,低着頭,看着鞋尖踢開石子,黏黏糊糊道:“沒有什麼不妥,我隻是……”斷斷續續半晌,擡眼,換成了嬉皮笑臉的表情:“隻是覺得和老先生有緣,不僅給了我去處,一路上也一直在護我周全,穆喆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心在早把老先生當成至親的人。”
“所以,即便到了蒼巒宗,我也想和老先生待一塊,對于那些厲害但陌生的仙長,我更想要老先生教導。”穆喆字字發自肺腑,隻想讓對方看到決心。
池觀南抱着手臂沉思,圍着穆喆轉圈地打量,一會吸一口氣一會歎一口氣:難道要多了個徒弟嗎?多一個也無妨,三個徒弟不算多,沒想到陰差陽錯下還有這緣分。
随後,池觀南饒到穆喆的面前,咳咳幾聲清清嗓子,繼續忽悠人:“我說穆喆,跟着我會吃虧的,我在蒼巒宗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道,遠不及那些仙長們,要不然我怎麼天天在山下遊蕩,你跟着他們才能實現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真誠至極的穆喆,聽完這不着邊的謊話後,拍着胸膛信誓旦旦:“我才不怕,師父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真會來事,現在就改口了,池觀南這次真的逃不掉了,隻能欣然接受這個稱謂了。
繼續上山,穆喆問:“那些仙長收的徒弟很多嗎?宗門弟子又有多少?”
池觀南想了想回答:“外傳弟子多,但入山的内教弟子少之又少。外傳弟子身份不同,都是拿銀子學些皮毛本事,内教弟子都經層層嚴選,這麼多年才百餘人。”
穆喆驚歎:“那豈不是個個都一等一的優秀?”
池觀南說:“說優秀哪個都能算得上,但要說一等一……”在穆喆滿是探知的目光中,池觀南笑了出來:“你到了山上相處久了自然會知曉,在我看來,莜兒和淮兒就很不錯。”
“他們是誰?名為池莜池淮嗎?”穆喆學會搶答了。
池觀南說:“他們……按資曆來說,你得叫他們師兄師姐。淮兒現在年十六,和你年齡相差不大,為了方便也可喚他的字,非晚。”
字,穆喆還真沒有,因為沒有長輩給他取字。
之前在市裡街間混日子的時候,哪戶人家給小兒拟字時還要辦一場宴席,親朋好友來恭祝求個好寓意,那時候,家主人心情好,說幾句吉祥話就能飽餐一頓。
“我也有字。”穆喆面不改色地說:“平安……我就叫穆平安。”
和字面意思一樣,穆喆臨時起的字映射出他的内心的想法,在漂泊不定的日子裡,平安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那點小心思,在池觀南面前如同透明:“平安,好直白的寄托,想要平平安安,祈安二字也合适。”
“穆祈安。”穆喆重複念了一遍,确實比穆平安好聽,當即認下了這個字:“師父給的字果然好。”這下他心滿意足了,心裡甜滋滋的,連着步子都輕快了。
前方的樹木如一堵牆密不透風,像是一層屏障有意攔住上山的人,地上是帶刺的野草莖幹,頭頂是葉片摻着彎曲的枝幹。踏進第一步時,池觀南頓了身形,察覺出能量的波動變故,穩了穩神識,摸上臨近的一棵樹,感受樹皮深深淺淺的紋理,拍掉沾到手上的木屑,一言不發就往前走。
穆喆走不通這路,不是刮住了衣服,就是絆了個踉跄,再看池觀南,走走停停如同散步,就巧妙地避開障礙物,如履平地讓他大跌眼鏡。
跟着走了一段路,雜草慢慢不見,直起腰來不怕撞到腦袋,視線逐漸開朗,繁樹後的景象又是一片天地。灰蒙蒙,陰沉沉在這裡不存在,開闊的地皮,耀眼的金光,鳥獸悠哉,高山流水,要不是穆喆掐了自己一下,他真的會以為自己在做夢,因為之前和現在根本不像一座山生出來的。
鳥類很多,不是常見的家雀,多是些叫不出名字的,盤旋落地,停在枝頭鳴叫;往上是山水,自上而下流淌,彙入底下的湖,流向更遠的地方;再往上,紅的,黃的,綠的一片,看不出具體,但這招眼的色彩一定差不到哪裡。山頂,是他們的目的地,在雲霧缭繞間,座座門殿若隐若現,隐秘又莊嚴,無聲中震撼人心。
穆喆指着山頂:“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