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觀南說:“是蒼巒宗,咱們不能停了。”
天方閣,通體圓柱形,高十幾米,内裡無間隔的石闆,進了閣門擡頭一眼看到頂,沒有樓層的建設,但有樓梯的存在,從對立面開始,兩個階梯呈蛇形彎曲環形向上,東邊的向南,西邊的向北,到了頂,雙方取代了對方原來的位置。樓梯經過的牆壁,從高到低布滿凹槽,每個凹槽裡均放一塊奇石,說是奇石,自然和普通的石頭不一樣,就論能發光這一點,就能稱得上這個名字。
也就是靠這些光,能讓這裡無窗而亮,并且常年如一。
閣中央有一圓形大石台,仙長們閉目坐地齊齊圍住,這坐地的姿勢各異,有的盤腿端坐筆直,有的屈起一側腿撐着胳膊抵着頭,神态放松似在休寐。頭頂冒出一縷細光看出的真相,數根細光往上融合,一同舉起在空中停滞的奇石,奇石忽明忽暗,融合的細光萦繞着它,如水般慢慢滲進石縫裡。
突然,紋絲不動的奇石搖晃了幾下,細光也随之波動,其中一位仙長換了一條腿屈着,眼睛依舊緊閉,像在尋找什麼,頭往身側轉動一下。
有人出聲:“有人闖陣。”
那位仙長也尋到了原由:“是宗主,還有……”皺起了眉頭,更細緻地感受陣法界線的波動:“一個沒有道行的少年。”
衆人松了口氣,多日緊繃的神經在聽到前半句後松懈:“太好了,有宗主的加入,陣法修複起來就快了。”
望川峰頂石台上,依舊有個人屹立不倒,高處招風,接連不斷的風吹的衣擺呼呼作響,卻沒将池淮吹動分毫,直着脖子和腰杆,靜靜等待。身後,是一群人在研學求知,跳來跳去的是在耍劍,旋轉翻滾比誰的花樣多;飄來飄去的是在禦劍飛行,從這個山頭到那個山頭,比誰的耐力更持久。
搞偷襲這件事每天都有,隻針對于池淮的玩笑,比如練着練着就将劍橫在了他的身側,吃一塹長一智,池淮要比之前靈敏的多,在劍還沒碰到他飄起來的衣服時,再看他已經到了空中,并且一氣呵成落在了偷襲者的身後。
今日的練習也将近尾聲,累了這麼久也都一副興緻缺缺的樣子,甚至有的人開始讨論等會吃什麼了。
在走之前,一位弟子還喊了他一聲:“非晚,該去吃飯了。”
“你們先回吧,我再等一會……”池淮還是這個回答,頭都沒回一下。都在意料之内,大家早已習慣他的說辭了,也沒再勸,紛紛開始走。
俯視群山叢叢,高山流水是一副動态的畫,飛禽的掠過,走獸的逃竄,這些不足以擾亂池淮的判斷,冥冥之中的感應,準确鎖定遠處向上的石階,池淮鎖起眉心,盯着慢慢移動不知何物的兩點。
這感覺……
“等等。”池淮叫停了即将遠去的衆人,大夥疑惑回頭,詢問何事。池淮這又不緊不慢,在注視中揉了揉眼睛,覺得還是看得不清楚,又眯起眼睛,最後結論終于得出:“是師父,宗主回來了!”
一瞬間,人流勝過風,往回走,走着走着變成了跑,跳上石墩,跨上台階;之前走得急的人,早就到了另一個山頭,回走時傻了眼,知道光靠腿追趕不上,靈機一動踩上劍,之聽一聲呼嘯,早已到了最前頭,這招禦劍飛行大材小用了。
宗門沒有門,矗立兩根石柱子就是門,沒有門旁人也進不來,柱子中間水波粼粼,像琉璃接近透明,有不似琉璃脆弱,試探會被阻擋,用力攻會被彈開,這是最後一座陣,充當蒼巒宗的門。
穆喆趴在屏障上,睜大眼睛使勁往裡看,推不動,拍不開,他第一次見這麼新奇的東西。池觀南手一揮,漣漪慢慢平靜,接近透明時,還在聚精會神探知的穆喆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摸着屏障拍一拍,用力往前一趴去卻直接撲了個空。
受到驚吓哎呦一聲,看到事不大骨碌爬起來,努力跟上池觀南的腳步,在後面大喊:“好厲害師父!這是怎麼做到的,師父教教我。”
池觀南已經習慣穆喆這種求知若渴的精神,說:“你學這還早,在飛之前先學會走吧!”
屏障後又是台階,窄小的台階歪歪扭扭,拐角很多,兩側又是巨石相攔,不能一眼望到宗殿。不知過了多少個彎,穆喆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處高地,回頭看走過的路,那些讓自己驚歎的美景果不其然全浮在自己的腳下。此時他何止驚歎,看不夠,索性直接轉個身倒着走,慢慢感受事物的縮小,對後面登頂更是期待。
石階越來越寬,一座石闆屹立在路中間,镌刻了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穆喆還在艱難識讀的時候,池觀南已輕車熟路繞過石闆,穆喆快步趕上,但還是心念着“劍靈”“升道”等字眼,仰着頭問:“師父,石闆上說不可執劍靈為所欲為,劍靈是什麼……”話說一半是因為被想不到的場景驚到,池觀南也是,兩人都不知石闆的後面早已堆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