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沒有來哥譚，是因為超人正在織女星系的塔瑪蘭星。

氪星之子鮮紅的披風掠過焦黑的宮殿穹頂，熱視線将最後一艘入侵者的戰艦攔腰斬斷。金屬碎片在太空中化作閃耀的塵埃，宣告着這場血腥侵略的終結。

如同神恩，如同天賜，卡爾艾爾回應了塔瑪蘭人的求救。

“V’rhaa sh an’dor！”（“謝謝您，太陽之子！”）稚嫩的聲音從殘垣斷壁間傳來，紅發少女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翡翠般的眼眸倒映着天際尚未熄滅的戰火。

年幼的公主赤腳踩過滾燙的瓦礫，暖色的皮膚上還沾染着血迹，卻已經學會像真正的王室那樣挺直脊背。

卡爾凝視着在地球被稱為星火的女孩。她不知道，未來的可能中，她會被關進實驗室，被壓迫，被奴役，在血和淚中成長，苦難與折磨如同附骨之疽。

此刻，柯莉安妲眼中隻是單純地為國家的勝利而喜悅。

“這是我應該做的，”超人用塔瑪蘭語輕聲回應，溫暖的手掌輕撫過少女淩亂的紅發。

她還小，這次不會被打斷腿骨，也許星火能長得更高。

“祝你此後，光輝燦爛。”卡爾獻上真摯的祝福。

無形的因果之線開始纏繞他的血脈。命運女神紡錘下的銀絲刺入肌腱，在他心髒表面織就星圖般的傷痕，這是宇宙對篡改者的懲戒。

當他穿越銀河邊際時，翡翠色的光芒早已等候多時。哈爾·喬丹靜立在群星之間，燈戒的光輝在他緊抿的唇邊投下冷硬的陰影。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克拉克胸前——那裡裂開的傷口中沒有鮮血，隻有璀璨星河在緩緩流淌。

“他們隻是孩子……”超人下意識攏緊披風。

“整個宇宙都是需要拯救的孩子！”哈爾的聲音幾乎咬牙切齒：“居然……一個星球！看看你身上的傷痕！因果加身，每一次幹預都可能害死你！”

“百分之八十的重生者都不會救他們！”哈爾甚至用燈戒投射出一張表格：“最多救救星火！而且未來塔瑪蘭星還有可能在黑火的領導下進攻地球！”

“我不會因為他們沒做過的壞事判他們死刑，”克拉克認真地注視哈爾：“當你可以接住墜落的嬰兒時，讨論她未來會不會變成罪犯……這本身才是罪惡。”

太陽系邊緣，恒星的光輝撫過克拉克傷痕累累的身軀，吸收了黃太陽的溫度，傷口緩慢愈合，很快，克拉克又是鋼鐵之軀的樣子了。

哈爾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想說星火會在磨難中涅槃，想說每個英雄都該經曆淬煉，但當他看見克拉克眼中明亮的光輝，那些被改寫的美好可能正在其中閃爍。

所有說教都化作了沉默。

“你要是死了，我們上哪裡再找一個超人？”哈爾痛苦地撓頭：“克拉克、主席、酥皮、藍大個，你是我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超人。”

“嗯……我會努力。”但無法保證，他們都知道，真的需要犧牲時，所有英雄都義無反顧。

“還有，今天這件事，我必須告訴巴裡，”最終他隻能妥協地歎氣：“求你答應我，至少……溫和一些？”

“否則，我們将撕毀“共犯協議”，向蝙蝠俠和神奇女俠告狀。”

地球，聽着哈爾燈戒聲音的巴裡瘋狂點頭。

“好吧，我保證，你們别告訴他們好嗎？”超人報以那個世人常見的、令人安心的微笑。

他們心照不宣地忽略了這個承諾的虛無，畢竟，隻要世上還有哭泣需要撫平，氪星之子就永遠學不會袖手旁觀。

在返航的過程中，克拉克的指尖無意識地描摹着胸口的傷痕。那些星塵樣的傷口包裹在氪星皮膚下，像是被縫進血肉的銀河。

如果有人能剖開這具鋼鐵之軀，便會發現他心髒在星星中跳動。

每一道傷痕都需要數年光陰才能被黃太陽完全治愈，而在此期間，隻要找準位置，即便是最普通的子彈也可能擊穿這具神明般的軀體。

但誰能撕裂他的皮膚、露出那些弱點呢？這個宇宙裡，隻有布魯斯和哈爾的燈戒能使用氪石。紅太陽或許能讓他短暫虛弱，但同時，瞭望塔的警報會在三秒内召集整個正義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