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也不是多話的人。
既然安上娆不說話,他也就将手中的折扇搭在臂托上不語。
然而雖然他們都沉默着,氣氛卻不顯得尴尬,反顯得有幾分朦胧的醉人。
安上娆一手撐着臉,正欲說些什麼,卻聽得老伯吆喝了一聲:“馄饨好了!”
下一秒,她的面前就多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馄饨;冒上來的熱氣撲了她一臉,安上娆吐了吐舌頭,拿着筷子将細端朝下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一下對齊了末端,配合着盛在碗裡的一隻陶做的調羹顫巍巍得夾起了一個馄饨小心翼翼地往嘴裡送。
熱乎乎的馄饨才一送進嘴裡,安上娆的舌頭就被燙了一下。
無情剛拿着筷子戳了一下碗裡的馄饨就看見她像是被蟄了似的下意識地捂住了嘴,一臉想将燙舌的馄饨吐出來又一臉不舍得這樣做的為難表情。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于是安上娆眼淚汪汪地别過頭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無情臉上笑容的弧度愈發的大了。
安上娆有些惱怒得瞪了他一眼;隻不過在看到無情不受她絲毫影響後她便就幹脆得扭頭,吸了吸鼻子,舀了一瓢的馄饨小心得吹了吹才眯着眼睛一臉滿足地往嘴裡送。
無情被她這貓一樣餍足的表情逗得一陣發笑。
加上面前放着的馄饨确實香氣撲鼻讓人拇指大動,無情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他拿起浸在湯碗裡擱在碗壁的調羹舀起了一個個頭不小的馄饨送進了嘴裡。
誠然,這位老翁說的話并不做假:他做的馄饨皮薄餡足,湯水鮮美,确實是有些讓人食欲大增。
于是很快,安上娆和無情就把兩碗馄饨吃了個幹淨。
因為夜裡冷,安上娆還眯着眼睛一臉惬意地用有些冰的手捧着暖暖的碗小口小口地喝了幾口湯。
晚上的客流量沒有多少。
賣馄饨的老翁幫兩人下好了馄饨後就站在擔子前心滿意足得看着吃;當看到了安上娆那無法掩飾的甜甜的笑容時,他也不由咧嘴笑了,問道:“小姑娘,好吃吧?老頭子我沒說謊吧?”
安上娆端起湯碗又喝了一口湯,這才吸了吸鼻子擡起頭來亮着眼睛道:“好吃!老伯的馄饨果然是天下一絕!”
老翁被安上娆哄得眉開眼笑,又免費松了他們兩碗馄饨。
可惜安上娆之前已經在齊王府用過膳了,并不是很餓,加上後來又吃了一小碗馄饨,所以幹脆得就把兩碗馄饨都推給了無情。
無情也不矯情,來者不拒。
安上娆就托着臉看着他優雅卻不失快速的動作,心中暗歎:果然男孩子的食量都比較大啊。
無情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放下了手中的調羹道:“你看什麼?”
安上娆無辜地眨眼:“看美人。”
無情的嘴角抽了抽。
安上娆倒是笑得有幾分戲谑:“我在看我們的無情美人。”
“閉嘴。”
無情幹脆地低下頭去拿起那隻調羹舀了個馄饨。
安上娆卻不。
她眨了眨眼睛調笑道:“難道說美人你害羞了嗎?”
于是她被一調羹馄饨堵住了嘴。
無情又若無其事地問老翁要了另外的調羹開始吃着馄饨。
而安上娆措手不及被一時調羹堵了個正着,噎得嗆了兩下才一臉幽怨地将馄饨咽了下去。
她心道:不就調戲你兩句至于差點噎死我嗎!壞人!
當然一碼歸一碼。
雖然安上娆心裡腹诽着無情,卻還是在吃完馄饨以後付了錢。
小碗馄饨五文錢。
大碗馄饨要貴上兩文,是七文錢。
安上娆從荷包裡拿了三十文放在了桌上。
那賣馄饨的老翁見了非要将多出來的十八文還給她。
還是安上娆說着“是老伯你的馄饨太香了,我忍不住才為你的手藝多給你的幾文錢,你若是不肯收下那可是對不起這香噴噴的馄饨了”才說服了對方。
隻不過為了讓那多出來的幾文錢用的值,老翁還用油紙包了兩塊軟糯的發糕讓安上娆和無情帶回去當宵夜吃。
推托無用。
安上娆也就笑着接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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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王府出來,又在路邊的小攤邊吃了頓馄饨。
安上娆推着無情向神捕府走去的時候月色已經悄然在當空。
無情将那老翁給的包着發糕的油紙包放在膝上,帶着少見的幾分懶散告訴安上娆走哪條小巷可以更快地到神捕府。
安上娆一一聽從了,并訝異地發現無情竟是一條道的方位都沒有說錯,這讓她不由在心下猜測他是否把整個汴京城的地圖都給背下來了。
正當她這麼想着,卻突然聽到無情驟然冷下來的聲音:“上娆,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