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上娆陪桑芷妍多少吃了點東西，安上娆最後還是推卻了今晚留宿無藥坊的請求，隻說明日龍醫師頭七的時候過來陪着一起。

第二天，安上娆就起了個大早。

她起床打了盆水，端回了房後浸了毛巾擦幹淨了臉，換了身相對較為樸素的淡藍色的煙羅曲裾，換掉了無情送她的那根做工過于精緻瑣碎的蝴蝶流蘇曲形桃花簪，安上娆挑了一根簡單的白玉響鈴簪挑開了耳際邊的長發挽了個和垂鬟分肖髻在發尾梳法相似的發髻。

将編成一束的長發用小指勾到了左肩後又拿了一個小玉華勝扣在了發間，讓它自然地在肩膀上散開。

安上娆又對着銅鏡抹了點胭脂。

她将盛着水的臉盆端了出去；才前腳剛一跨出了門檻，後一眼安上娆就看到了柳蔭回廊處的無情。

愣了一步。随即，安上娆麻利地倒掉了水，又回房将臉盆放好整理了下東西這才又轉身将房門關好走到了無情的面前。

“這麼早？”

無情擡了擡頭，語氣平淡。

“是啊。”

安上娆伸手撚去了他頭頂一片飄落的枯葉。入秋了以後神捕府種着的除了幾棵常綠樹外，其他的都已經半秃不秃的狀态了，平時走過去很容易就被淋了一頭的樹葉，讓人防不勝防。

安上娆将那片樹葉随手丢到了地上，繼續說道，“今天是龍醫師的頭七，芷妍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就去幫襯着點。雪姨本來也說要去幫忙，但怕她走了以後你們一夥人沒飯吃，也就作罷了。說來你昨天剛泡了藥浴，現在身子還虛着呢，怎麼也起得早？”

“我昨兒吃了你讓銀劍端來的些吃食後我就起了點了熏香睡了，早就睡夠了。再睡下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無情對着安上娆笑了笑，随後他又皺眉，“隻是你一說起龍醫師，我便覺得龍醫師的死似乎哪裡怪怪的。”

“哪兒？”

“我和龍醫師認識了足有數年，他的為人我一貫最為清楚不過，怎麼可能會失足落山呢？”

你還不許人家一失足成千古恨呢？

安上娆心下腹诽，面上卻是點了點頭。

“且又理。若龍醫師真是為了采一株珍貴的草藥而攀上了懸崖，以我對他的認識，在他失足落崖時無論是出于自救的心态還是出于醫者的心态，他都會伸手——像這樣。”

無情将左手五指分開，指節彎成了一個抓的造型，“會下意識地抓住那株草藥，指甲縫裡或多或少都會沾有崖壁上的碎石瑣屑或是泥土。可是那日我檢查過龍醫師的手。我發現他的手很幹淨，修剪得也很整齊——雖然這是身為一個醫者所必須要做到的前提，可是恰恰是這個前提讓我覺得很可疑。”

……無情，你真是古代版的福爾摩斯啊。

安上娆憂傷得考慮着自己究竟要擺出一個怎樣的表情：“所以，你是懷疑白白？”

“相比起來，我覺得桑芷妍更可疑。”

無情慢條斯理地說着。

他為安上娆理着思路，“從一開始，她就以非常恰當的身份介入我們中間，以正當的渠道拜入龍醫師門下，又成了龍醫師的助手，共同調理我的喘鳴——你可記得我們遇見她的情形？”

安上娆歪着頭細細的回想了一下，于是她囧然地發現第一次遇見桑芷妍的時候正是他們去韓家莊找藏寶圖的時候看到了她采草藥從山上掉了下來。

她忍不住出聲道：“你這也太聯想主義了吧？”

“聯想？我可并不這麼認為。”

無情否認，“你知道嗎：一個殺人兇手，如果在第一次用一把斧頭殺人的話，第二次的時候他也會下意識地拿起斧頭——這是慣性使然。”

安上娆保持沉默。

“而且那個面具男不是也曾說過，龍醫師從山上失足的樣子……”

無情頓了頓。

他斂了斂黝黑的眸子，這才繼續道，“——簡直就像是上山草藥不慎失足落崖的樣子一樣。”

安上娆禁不住歎了口氣：“好了好了，你也别想這麼多。指不定龍醫師真是自然死亡呢？”

“那就另當别論。”

安上娆搖頭：“行了，我既然已經答應了芷妍那也就不能輕易毀約，左右小心點就是了。我還是推你去大廳吃飯吧。”

說着，她就将手搭在燕窩的椅背。

無情悶悶地出聲：“你要怎麼小心？簪子都摘下來了。”

“喏，大公子，帶着你給我的針盒呢。”

安上娆撸起袖子，露出右手手腕上綁着的針盒，“——會沒事的啦，别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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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樣早的鐵手和冷血打了個招呼。

鐵手照例是溫柔地回以一笑，并加諸多句問候，而冷血也還是照例地面無表情一點頭。

追命還沒起，飄雪就把他的那份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