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無情就這樣被留在了船頭。
所幸,還有金劍和銀劍陪着他。可喜可賀。(公子:不,我一點都不這麼覺得)
船艙内。
桑芷妍坐在竹凳上挑揀着必備的藥膏和沾水不易改變藥性的草藥。
安上娆倒是頗有些無趣地挑開了身旁的簾子,撐着臉發呆。
陽光偶爾從落入窗扉,流露出一絲輕狂。
而安上娆的臉色卻帶着一絲茫然的冷凝。
“怎麼了?”
看着她仿似若有所失又仿佛怅然所失般的神情,桑芷妍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放下了手。
安上娆着實有些糾結的将額頭抵着桌子來回地磨蹭着,“有些事想不通……雖然妄圖的不去想,但是總覺得根本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思考嗎?”
“不。——沒有辦法不思考。”
安上娆郁悶的回答。
桑芷妍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真是玄妙的邏輯。”
“對。”
安上娆毫不猶豫地應下,“不過在我看來就是狗屁不通。”
她将頭轉了過去,苦着的臉對上了桑芷妍的視線抱怨道,“……心煩。”
“是因為無情公子吧?”
桑芷妍這樣問。
沉默了一會兒,安上娆轉過了頭,換成了後腦勺對準了桑芷妍,“……對。”
深色的眸子中閃過不明的意味。
桑芷妍随即笑道:“吵架了?”
“完全沒有!”
理直氣壯地回答。
然而下一秒安上娆就洩了勁,“你可以當做我在鬧别扭。”
沒有說話,桑芷妍放下了手中的草藥。
她伸出手,順着安上娆散在肩膀上的發絲輕輕地撫摸着。
——熟悉的即視感。
卻已經陌生得淪落到除了她以外誰都不記得的地步。
桑芷妍覺得自己的指尖有些隐隐的顫抖。
安上娆卻對此沒有一點的回應。
她完全的放任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之中。
閉上眼,她整理着腦海中紛飛雜亂的思緒——從初見對方那一身風華絕代的白衣公子開始。逐漸的,一個冰冷矜貴的驚才絕豔的形象在腦海中形成,慢慢的有血有肉,又疼又痛,知情懂愛。
她想起那個以漫不經心的名義送出的針盒,佯裝毫不在意的桃花簪,被他所禁锢着不肯與越雷池半步的黑色鎖鍊,如蝴蝶般翻飛而起的被他珍藏的素色手帕……
記憶到此為止,緊接着冷血的聲音便将回憶的壁壘打破,“有炸藥!快跑!”
清晰可聞的聲音。
來不及多想,又或是下意識的舉動。
安上娆已經站起了身匆匆跑了出去。
她的目的非常的準确,就是船頭,無情所在之地。
發絲在揚起又落下之間從桑芷妍的指間一寸寸滑落。
她眯了眯眸子,道:“……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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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用安上娆繼續糾結。
現下她的下意識反應便是最為準确的回答。
隻可惜安上娆暫時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在她一路跑到了船頭,看到了浸在陽光之下看着湖面發呆的無情時,不可否認安上娆确實是寬了寬心。
但随即她想起來了炸藥一事。
正要說話,船艙小簾就被撩起。——冷血皺着眉的表情展露無遺。
“跳船!”
他喊道。
話畢,他便攬過了安上娆的腰,果斷地跳下了船。
湖水瞬間淹沒了頭頂。
安上娆在耳朵和鼻子灌入冰冷的液體時反射性地伸手掩住了口鼻并要掙開冷血的桎梏往上探出頭去,卻被冷血狠狠地壓下頭。
緊接着她感覺到冷血将整個人都覆到了她身上,将她抱在了懷裡。
來不及多想,下一秒,爆炸的聲音便穿透了水層,漾開層層的漣漪。
轟鳴作響的聲音傳到耳中時還隐隐有些失真。
安上娆并不否認這其中也有爆炸餘震的作用。
不過她凫水的本事差得很,除了會個狗刨外便與旱鴨子别無二異。
還好冷血注意到她的窘态,在她胸腔中的氧氣快用完時就拎起了她的後領将她扯到了水面之上。
——“哈……”
扒住了冷血抽過來的一塊船隻碎片的木闆,安上娆有種劫後重生的喜悅。
能活着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