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面色平淡而蒼白的看着自己慘白的仿佛沒有一絲血液流動的掌心中盛着散落的幾滴鮮血。
帶着鐵鏽味的鮮血依然不斷在喉間翻湧。
他閉了閉眼睛,極力想把這種不适壓抑下去,卻沒想到适得其反直逼得鮮血從嘴角溢出。
他又咳了兩聲,從一邊拿起帕子捂住了唇。素白的帕子一沾到他的下唇便被染成了紅色。
無情不可避免的彎了彎唇角,苦笑,“終究還是奢望了……”
多的不能被帕子所擦淨的血珠順着一角緩緩的滑落,最終滴淌在安然的躺在他懷裡的安上娆的眉心。
見了自己仍在熟睡中的妻子,無情不免一笑,但随即心情卻又更加的沉重了一些。
無聲的歎了口氣,他小心翼翼的拿了另一塊幹淨的帕子輕柔的拭去了她眉心如一點朱砂印記的血迹,俯身,印上了一吻。
就在他的唇瓣稍離她額頭的刹那,安上娆纖長的睫羽分明輕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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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的時候正好是個大晴天,安上娆叫着錦娘一起把菜曬了出來。
竹篩上曬了一排風幹的紫菜,安上娆用襻膊将自己的袖子綁了起來,又将苋菜摘幹淨了晾在篩子上。
錦娘在一邊看着,不由笑道:“妹妹如今倒是越發有個賢妻良母的樣子了。”
自從被錦娘救起後,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住下,安上娆便秉着要和錦娘打好關系的主意與她以姐妹相稱。
“姐姐,你這算是誇我吧?”
安上娆笑眯眯的問道。
錦娘無奈搖頭,“是是是,當然是誇你。我可不敢欺負你,省的你家夫君回來找我麻煩。”
聽到她這話,安上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挺了挺後背,沖着錦娘擠了擠眼睛,道:“誰讓我招人疼呢。”
錦娘被她這麼自戀的話語和搞怪的動作逗的笑不可支,隻道:“無情公子有了你這麼一個媳婦兒也不知道算是他得罪了你今生來償債的呢,還是他修了幾輩子的德。”
安上娆不要臉的回道:“當然是後面那個。”
“噗——”
錦娘噴笑。
便就在此時,一個粗布麻衣的嬸子快步走來,站在籬笆門外喊了兩聲:“錦娘,成家娘子。”
雖然身處在一個旁人不知的小山村裡,但是保險起見,安上娆和無情還是沒有把自己的本名報出來。
無情用回了自己的本名成崖餘,而她則是幹脆從夫姓,讓别人叫了成娘子。
錦娘替對方開了門,“七嬸。”
被叫做七嬸的婦人伸手在自己的蔽膝上抹了一把,憨厚的笑道:“嬸子我就不進去了,我就是來跟你們說聲村頭去集市買東西的大郎回來了,成家娘子先頭不是說要給成相公做身新衣缺半截料子嘛,現在就過去挑挑吧,省的到時候趕上了年頭最忙的時候。”
安上娆聽了,心頭頗暖。
到底還是小人物最和善啊。
她這樣想着,将篩子放好,走了過去,笑道:“謝謝七嬸,我們這就過去。”
如三月春光一般的笑容,明麗的讓七嬸也是一愣。許久,她才回了神,喃喃道:“哎呦,這外面的娘子就是不得了,好看的跟朵花似的,和成相公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個人都跟畫裡出來的似的。”
安上娆一陣好笑。
索性七嬸也隻是嘴上随便念叨了幾句,念完了就帶着安上娆和錦娘向着村頭走去。
此時正是紅日當頭照,安上娆扶着錦娘慢慢的走了過去,遠遠地就見村頭圍着一群的姑娘婦女的,裡三層外三層的包着運貨的車子和人。
錦娘一臉錯愕,“這、這怎麼這麼多人來看布料啊……”
雖然說村裡少進外人,難得的一月一次進貨總會有許多人圍着,但也沒有這麼多人啊——還清一色都是女子。
安上娆也是一臉的怪異。
七嬸卻笑道:“啥看布料啊——她們是來看幫忙拿料子進村的公子爺的。”
“公子爺?”
公子爺還幫忙送貨?這是誰家的公子爺,太閑了吧!
安上娆不由腹诽道。
七嬸卻不知道她内心所想,隻誇道:“對啊,嬸子我還真沒看到過這麼好看的公子爺呢——嗳,成相公除外。成娘子啊,那位公子爺啊可是俊的能和你家相公一比了。”
安上娆微微一皺眉,突然萌生了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預感靈驗,人群散開,一身鶴色直裰的青年對着她輕輕一笑,喚道:“娆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