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當安上娆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事情有些變化。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便頓生驚喜,“下雪了!”
無情睡眠向來淺,安上娆甫一出聲時他便已經醒了。此時見她一貫沉穩從容的眼眸中帶上了顯而易見的雀躍,整個人猶如孩子般欣喜;他心下好笑,伸手從一邊的架子上取下了外套,披在了她肩上,幫她整了整松散的領口道:“穿好了再下床去看。”
他倒是一眼就看穿了她想下床去看雪的小心思。
于是安上娆乖乖地讓無情給她穿好衣服。
她發現,以前在神捕司是她忙前忙後伺候着無情公子,現在倒好,完全反了過來。
果然娶了妻之後就是不一樣啊。
她在心裡感歎了一句,等着無情将她胸口前最上方的一個盤扣扣緊了便直接踩了鞋子小步跑到了窗口,也不管鞋子穿沒穿好了。
将窗子開大了往外一探頭,安上娆還沒來得及感歎屋子外白壓壓一層雪多麼的如夢似幻,頭上就措不及防地被屋檐滑落的冰雪淋了一頭,“啊!”
她這一聲尖叫換來了無情無奈的笑,“過來。”
安上娆順從的頂着一頭雪走了過去。
伸手拂去她頭上的雪花,無情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笑的一臉寵溺,“胡來。”
對此,被溫柔的斥責為胡來的安上娆則是湊近了無情,将整張臉都埋入他的肩窩,“好嘛,就當我錯了。”
被冰雪打的冰涼的臉輕而易舉的便穿透了薄薄的單衣,貼上了一陣涼意,而無情卻不以為意,手掌順着她的長發自上而下慢慢地撫摸着。
他說,“看來是入冬了,家裡得備置些厚實的衣服了。”
安上娆半眯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聽到他這話,便道:“前些日子村裡有人去集市了,我央托他們買了些東西回來,扯了幾塊料子和新衣,到時候給你量量身,把料子裁一裁,和錦娘一起縫幾件衣服。”
無情擡眸吻了吻她的額頭,“昨天我們獵了些野味,你得空的話便去腌一腌吧。”
“嗯。等明天放晴了我就把家裡的那些菜也拿出去曬一曬……”
說到一半,安上娆如夢初醒一般突然地起了身,眨了眨眼睛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無情,“诶,無情公子,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無情笑着将她掃落眼前的額發撥到了耳後,柔聲問道:“怎麼了?”
她平時或是撒嬌的時候總喜歡喊他夫君,而若是有意調侃或搞怪的時候卻總是喚他無情公子。
他摸出了規律,卻不多說,隻是那麼靜靜地看着她,眼眸盛笑,虹膜幹淨透徹得除了她的身影外一無所有。
安上娆沒直接說,而是慢悠悠的念了首詩:“書畫琴棋詩灑花,當年件件不離他。而今七事都更變,柴米油鹽醬醋茶。”
無情失笑。
他道安上娆這是對他的善意調侃,心下卻也覺得這是對他們兩個人的自嘲。
但,那些風花雪月,他終是可以為她一擲萬裡——
于是他唇角含笑,握住了她的手,俯下|身吻了吻她近些日子因為練着紡紗而磨起小繭的指尖,回道:“書畫琴棋詩酒花,開門七件人人誇。而今有酒對酌飲,隻願佳人對詩話。”
安上娆一怔,随即笑了:“夫君這情話如今真是爐火純青啊。”
“那也隻是說給夫人一個人聽。隻夫人一人知道,足以。”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夫君的嘴真甜啊。”
無情也是微微一笑,“夫人也很甜啊。”
安上娆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而後她細想了一下,發現無情這分明是在調戲她!
“呵呵,不及夫君啊。”
安上娆咬牙切齒的對着無情扯出了一個笑容。
無情但笑不語,當着她的面就将她蔥白的食指含進了嘴裡。
靜電一般酥麻的觸感電光火石間便從指間泛濫到了心口,安上娆下意識的就要抽回手,卻被無情扣住了腰身無法動彈,隻能任由他一根一根的将自己的手指舔|舐過去。
安上娆頭皮一陣發麻,可偏偏無情還一副正經的模樣,動作不緊不慢的,簡直就是要逼死個人了!
但她又不能明跟他說:你有什麼就沖着我來,動作麻利點——那顯得她有多饑|渴啊……
安姑娘表示自己無奈了。
無情不懂安上娆的無奈。
他慢條斯理的吃完了開胃菜,便抽開了她剛才去看雪時随意一紮的系帶,準備吃正餐了。
一場情|事了結,安上娆伏在無情的懷裡沉沉睡去。
無情靠在床頭,動作輕柔的撫摸着她耳邊的長發。
他一下一下的撫慰着,指間每一下觸及她如流泉的墨發都有着一絲的輕顫。極為微弱的顫抖,卻不可忽視。
蓦地,一股窒息感從胸腔緩緩蔓延開去,讓他忍不住擡起手臂捂住了嘴,“咳咳。”
猩紅随着被掩的嚴嚴實實的破碎的咳嗽聲被咳出,從他的指縫間淌落,正要滴落在熟睡的安上娆的眼角上時卻被他攤開掌心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