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隐提着拜年禮找到京以珠他們時,幾人已經喝了近一箱啤酒,關筝正酒意上頭硬要拉着陳靜玩骰子,然後被陸風遙罵回去。
刀春寒一個勁兒撸串,而京以珠則抱着酒瓶子念念有詞:“怎麼會有人這樣呢…!這是不合格的父母!”
這事兒還得将時間回溯到剛開始。
陳靜不是很介意訴說自己家那檔子爛事,而其餘不知情的三人也很認真地聽。
陳靜說,她其實有一個妹妹。姐妹倆的關系還算不錯,類似于共患難的戰友,在這個畸形的家庭裡互相扶持。
而妹妹的早戀成為了引爆點。
那是很單純的戀愛,牽手就已經是最大限度。
東窗事發,父母憤怒至極,不知道是一時怒火上頭的失手,還是情真意切地認為小女兒不守貞潔。年僅十六歲的女孩被打死在了那個夜晚。
陳靜回到家時,妹妹的身體已經冷了。
母親對此事抱有一種可怖的态度,像是殺雞儆猴,神态冷漠地跟陳靜說:“這就是你妹妹,年紀輕輕就做出這種事!”
陳靜聽着他們的癫狂話語,雙目失焦地看着地上軟弱蜷縮的屍體。
她跟京以珠她們說:“我當時,就那一瞬間覺得,我瘋了,所有人都瘋了。”
“我拿着刀對着自己的脖子,跟他們說去自首,不然我就讓他們處理兩具屍體。”
陳靜說時還覺得好笑,她很平靜地說着一切:“大概他們也慌了神,或者他們也覺得我沒做錯什麼,什麼話也沒說出來,隻有我一個人說話。”
“我說沒有哪個父母是這樣的,我不會再聽從你們的話,要是想要回我這條命就盡管拿去好了。”
“……然後呢?”京以珠艱難問道。
“我報警了,給妹妹下葬,搬家。”陳靜喝了一口酒,說:“他們結果如何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再也沒見過他們。”
京以珠幾人話都說不出來了,像是被這件事震驚到失語,陸風遙伸手摸了摸陳靜的頭,主動挑開話題:“燒烤快冷了诶!”
陳靜見她們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說:“不都過去了,我照樣好好的。”
“過去了過去了,”關筝點頭,将串遞給大家:“過去了就好。”
刀春寒連忙點頭,說對對對,吃串串。
京以珠對放了辣椒孜然的美食味同嚼蠟,隻跟程序一樣吃着,喝了很多酒。
她沒喝過這麼多酒,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真實發生。
她不理解。
新年的夜風吹着幾人,陳靜目光放空,聽着京以珠的醉言醉語忍不住失神。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然後陸風遙湊過來親了親她的臉頰,他好像也有了幾分醉意,他說對不起,他說我愛你。
陳靜聽懂了,所以抱了抱他。
關筝看不懂這什麼發展情況,眼珠子一轉悠就看見了封隐。
“诶?司長?”關筝有些大舌頭,還以為自己眼睛晃了:“什麼鬼東西——大過年的也能看見你!”
封隐搖頭歎氣,眼神無奈。
這是很封隐的做派。
“司長,你怎麼來了?”陳靜回頭看他,問:“司裡有什麼事情嗎?”
青年搖搖頭,目光在燒烤店的店員臉上收回來,不在意他們看非主流一般的眼神。“尹飛的母親給大家帶了新年禮。”
他才從孟歸甯家裡過來,他家的氛圍一如既往地肅穆。封隐推拒了坐下喝茶的邀約,立刻踏上了尋找這幾個醉鬼的道路。
其實隻有京以珠一個醉鬼。
其餘四人都還算清醒。
他将尹飛母親親手做的餅幹分給他們,京以珠仍然雲裡霧裡,順着面前的袋子看上去,見到了封隐的綠眼睛和白頭發。
“你誰——白頭發…好怪。”京以珠砸吧着嘴,眼神朦胧,搖晃着空酒瓶讓刀春寒再給她拿一瓶。
“你們怎麼不攔一下。”封隐下意識說。
說完就覺得不對。這是在假期,人家愛怎麼喝就怎麼喝,沒問題。
“放假!司長!放假!”刀春寒嚷嚷着,完了還硬拉着他一塊兒喝:“一起呀~這燒烤老好吃啦我跟你說…”
陸風遙也附和着,關筝索性直接站起來去拽他,大有一種不喝不是兄弟的意思了。
封隐拗不過這群酒精上頭的小鬼,半推半就地坐下,刀春寒給他倒了一杯酒也沒喝。
“我得送你們回去。”封隐苦口婆心地說着,“照你們這樣,我都怕出事兒。”
“我們是共生者啦,身體棒着呢~”關筝快把“保密”刻煙吸肺,說時還不忘拉低聲量。
“比如她?”封隐面無表情地指了指一邊打瞌睡的京以珠。
“這是…啥?基數突變?額不重要!來串腰子!”刀春寒嘿嘿笑,京以珠不知道聽成了什麼,擡頭嚷嚷着:“我不吃眼珠子!那玩意兒狗都不吃!”
關筝:“神經病啦!是腰子!”
京以珠怒了:“我說了我不吃眼珠子!”
“……”給封隐無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