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封隐的意料之内——他的葉脈根系掃到某一處位置時,被規避了。
“啊…找到了。”封隐欣慰點頭,先在原地站着等了一會兒,卻始終沒有見到伯裡斯·克裡德維的身影。
他耐心見底,決定先去辦正事兒。
不過在封隐找上門之前,西爾維娅率先找上了他:“封先生可真是有閑心,居然特意來找我…嗯?”
西爾維娅身着一件吊帶黑裙,右眼被蒙了起來,五官硬朗,笑起來富有朝氣,不過她顯然心情不好,所以看着有些陰沉。
“表情不要這麼唬人。”封隐笑道,“你的遺容得開心一點。”
“你也不看看你在哪兒——”西爾維娅冷聲道,後半句還沒說出口,封隐出示了SEHD法律科的函件。
“在華夏境内非法使用共生力,危害華夏公民的生命安全,非法入境等,數罪并罰。”
封隐從容道:“我親自來給你個面子。”
語落,一種落葉喬木的葉片飛快襲擊向封隐的後腦勺。
淩厲,速度極快。而封隐一動未動,蒲公英的兩粒飛絨反射性地擋住。
他擡手繞後,将那片樹葉捏住遞到眼前,挑眉:“歐洲白蠟。”
白發青年晃晃手,“襲擊公職人員。”
兩個男性共生者擋在西爾維娅身前,看這護花使者的架勢,大抵是她的組員。
相較于面前這兩人的如臨大敵,其餘位置的北牆社社員幾乎都是事不關己的态度,揣着兜看好戲。
封隐巡視一圈,最後道:“看來你的人緣委實不太好。”
西爾維娅的臉色一怔,不屑道:“我不需要這些雜種的人緣。”
“這不正好。”封隐低聲笑了笑,在西爾維娅的瞳孔裡,消失了——
一股力道從她的頭皮上傳來,頭發被往後猛拽,與此同時,幾粒白色飛絨在空氣中飛速劃動,擋在她身前的兩名組員已經被打暈了。
身體觸碰到根系特有的黏膜觸感,西爾維娅甚至沒來得及開展自己的幻型分身,眨眼間就被封隐用根系帶離北牆社。
百合花的香味開始高濃度蔓延,西爾維娅釋放了一個分身出來,拽住自己頭發的那隻手已經松開:“還請不要做無謂的反抗。”
兩個西爾維娅·讓。
真挺有意思的。封隐想,分心道:“你以為這樣,我就認不出來你了?”
其中一個開口說話:“拭目以待?”
如同複制出來的一般,封隐用肉眼分析找不出任何瑕疵,就連他留在西爾維娅主體頭發上的共生力都被一比一複制。
十天幹的兇名在外,果真是名不虛傳。
這裡展開了一面葉脈根系,地面上同時也開展着一面百合的本體根系。
漆黑的夜晚裡,光芒就尤為明顯。
距離二者左前方,大約三公裡處已經有她的組員追出來,封隐決定速戰速決。
西爾維娅貌似也作出了同種想法,畢竟這種情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若是不解決掉封隐,就算逃脫,在之後的日子裡也别想安穩渡過。
兩個西爾維娅·讓同時往相反方向奔跑,封隐卻隻是閉着眼睛,緩緩歎氣。
蒲公英的葉脈根系湮滅了,西爾維娅從她的主體根系裡得知,但他并不是利用根系,而是他的軀體,以類似粒子的形式,一一散開…
什麼鬼……西爾維娅的腳步停頓了一下,腦海裡,蒲公英花朵所構成的線條堪稱雜亂無章,就如同被風吹散的蒲公英,軌迹簡單,不具攻擊性,但也毫無推理預判可言。
他是在尋找自己?還是這僅僅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
完全得不出任何有效結論。
西爾維娅利用自己前二十多年的經驗,揣測封隐這類共生力的副作用。
植物的根須需要接觸泥土獲得養分,封隐一定有本體留在這裡的某個角落。但西爾維娅隻是揣測,世界上已經化形的生命體太少,她接觸過的更是…零。
一片濃綠的百合花葉片握在手中,西爾維娅操控着自己的分身着重尋找那株可能會存在的本體。
直徑一公裡的百合花根系沒有分析出蒲公英的所在點,很可能是透明的,不具有棱角線條的共生力。
白色的蒲公英花絨在夜晚裡飄零着一場銀白色的雪。
指尖撫開一寸寸的葉片,西爾維娅的呼吸凝重,她不敢确定什麼時候會受到攻擊。
這種不确定性給她一種忐忑的緊張感。
不敢放任自己的感官,每一個細胞都嚴陣以待,根系一直保持展開,草木皆兵。
一次次的搜尋一無所獲,西爾維娅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第六感判斷,或許那個所謂的本體壓根就不存在。
不可能。
不可能。她在心中重複。
不然,這就是一場無解的局。
但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無解的局。
“窸窣”,草葉被打擾的聲音,西爾維娅的手指往前一探,觸碰到了,一株不存在腦海的二維線條裡的一根草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