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殺了他。
這是朝夕共處了這麼久時間的同事。
這是可以解決的。
可以解決的…可以解決的…可以、
京以珠神經質地念叨着。
她不想再失去一個同事了。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朋友……
那個女療愈師的身體已經開始湮滅。
蕭遠山蹙着眉,直接将京以珠帶到柏樹根系的邊緣,然後柏葉翻飛,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綠色的殘影。
一聲小且悶的咚。
第三種共生力憑空出現——一段節肢體捅進了理智不在線的京以珠的心髒裡。
蕭遠山驚覺京以珠的倒地,那隻複眼蜻蜓翩然起飛。
拎着這個已經陷入暈厥的男性療愈師,蕭遠山幾乎不敢有停頓的時間,帶着京以珠返回特殊事物處理司。
“療愈師!療愈師!”他帶着二人用根系直奔療愈處,聖潔的白色被鮮血染紅,京以珠的胸口不斷往外溢血,幸好的是,創口并不算龐大,否則。
否則她也要留在長白山。
在十三樓的齊國恒都聽見蕭遠山的急促呐喊,還沒等問出口,坐在他面前辦公桌後的封隐就消失了。
蕭遠山的喉嚨像是被血浸過,再度幹燥。
嘶啞,卻在咆哮。
整個療愈處大動員,攢動的腦袋圍在京以珠身旁,有人将她擡上活動病床,黑色制服上的鮮血浸濕大片大片的白床單。
脈搏微弱,臉色慘白。
“鑷子。”
“把止泵器給我。”
“剪刀。”
“備用血。”
“剖刀。”
……
蕭遠山喘着氣,拉開一個療愈師告知對方這個已經暈厥的療愈師正在被迫雙體共生,需要送到靜閣,進行剖析手術。
“你也需要治療。”一個療愈師跟他說,蕭遠山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知覺,不知道自己已經疲憊過度,全在靠一口氣支撐着。
六樓的怒吼引來了執行部的人,但目前的療愈處亂成一團,唯一能夠保持清醒的蕭遠山也被療愈師拖到單間病房裡。
“什麼情況…”邱祯站在門口,關筝扒着門框大聲問:“這是怎麼了!”
刀春寒根本站不住,差點就要和喬飛燕一塊沖進去破壞室内的有序節奏,幸好孟歸甯還能保持冷靜,雙手拽住兩人的衣領:“冷靜一點,你們去了也幫不上忙。”
過了一會兒,終于有人注意到門口的迫切視線,她用染紅的一隻手拿起托盤:“京以珠的心髒被一種節肢動物擊中了,大概有毒。”
石青陽一拍腦袋,“這麼嚴重…”
幾乎沒人敢問手術的成功率,統統沉默地站在門口。
喬飛燕的眼皮一直在跳,她想問,想問姜蒼術在哪兒,蕭遠山情況如何。
知曉情況的都不在場,唯一出現的一個還躺在病床上命懸一線。
封隐直接找準蕭遠山的位置,根系直達他的病床邊。
“情況如何。”他的問題單刀直入,“你應該沒有大礙。”
負責蕭遠山的療愈師為病人迂回:“他現在很疲憊,您可以稍後再問。”
封隐仿若置若罔聞,仍然站在那兒盯着病床上的蕭遠山。
後者淺淺地呼吸兩下,措辭:“在結束任務準備返程時,我們發現少了一個療愈師,京以珠用耳麥詢問,結果看見時發現那個療愈師被雙體共生了。”
封隐擡了擡下巴。
“情況很混亂,”蕭遠山眉眼低垂,“他讓我們殺了他,出于姜蒼術的死亡的前提,京以珠不願意動手,然後我用根系把她帶離,我打暈療愈師那時才發現她被突襲了。”
“…所以,”白發青年的喉結滑動一下,道:“現場出現了意料外的共生者,且你不知道她的傷勢有多重。”
蕭遠山點點頭,突然從制服内袋中掏出一顆生命體:“這是一顆人類的生命體。”
封隐垂眸,接過,随後隻說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他沒去看京以珠的情況是否危急,就這樣安靜地離開了療愈處。
離開了特殊事務處理司。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透,範珂和範馳為大家買了些吃的,“多少吃點吧,就這麼幹等也…”
四下無人說話。
關筝不能忍受這樣死寂的氣氛,主動站出來活躍氛圍:“吃點兒吧,擔心也要有力氣才能擔心不是嗎?”
“我要牛肉面。”孟歸甯攤開手。
“對,給你,拿好啊大爺。”關筝努力維持僵硬的笑臉,将飯菜分給大家。
刀春寒蹲在那兒,小聲安慰着喬飛燕,說姜蒼術一定沒事的,他很厲害的。
喬飛燕抖着手拿起筷子,直點頭,嘴裡念叨着是啊,肯定。
肯定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