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邱祯用那把MP7抵在男人的腹部,緩緩道出了核心問題:“但據我得知——狄芝芝可是孤兒啊?”
視野裡,男人的神色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卻仍然堅持說:“我就是狄芝芝。”
他這樣說着,然後毫無預兆地伸手拽住了抵在自己腹部的槍身,“前輩,你不可以這樣對待我…”
黑色的動物毛發浮現在邱祯的視野裡,大家包括她自己都清楚對方發動了共生力,關筝思忖片刻說:“長短顔色而論,絕對是脊索動物門。”
“祯姐是真菌界的吧?按照共生力來說不存在打不過的情況啊……”範珂抱着兄長的手臂,小聲問。
京以珠的視線連在了屏幕中,不放過邱祯視野裡的敵人的一舉一動——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邱祯的那把MP7八成會炸膛。
“從信息度、靈敏度而論的話,根系比梭影更加便利迅捷,比較适用力量小的人群,但動物界的共生者通常會具有偵查力、攻擊性加持,很适合正面對抗。”陳靜好像已經完全平複下來,聲音不疾不徐道:“所以動物共生者仍然比植物共生者更具有危險性。”
邱祯并不是從小就經曆共生者教育的那一類人,也不是精通拳腳功夫的那一類,她隻是普通的成為了一個共生者,一個執行者,一個犧牲者。
意識到對方的攻擊意識,邱祯的瞳孔微微放大,似乎對待一個學生她企圖曉之以理。
“我不知道你為何要冒名頂替,”她的視覺重心偏離在飛揚的共生力之上,“但你今天若是跟我動手,可是罪加一等。”
她看着青年掙紮着沉默。
但也僅僅隻是一個晃眼的功夫,他就堅定了自己的選擇:“我就是狄芝芝。”
這幾乎是一個訊号。
語落,邱祯的視角飛快移動,四周的房屋出現颠倒。
京以珠說:“阿祯大概是想繞後敲暈。”
白色的菌絲從地面延伸至青年的鞋邊,在看不到的盲區裡,出音口傳來一聲物體碎裂的聲音。
京以珠對這個聲音耳熟:“…阿祯的手機報廢了。”
郝鶴感到一絲迷惑:“等會兒,你怎麼一聽就聽出來了啊?”
京以珠頭也不回,言簡意赅:“師傅也把我的手機打報廢過。”
視野終于趨于一些平穩,邱祯點地而落,摸出口袋裡的手機,果然被一根爪貫穿。
“記憶力果然很好啊!”陸風遙幹笑着誇贊她,後者道:“安靜點吧。”
這還是京以珠第一次這麼不捧場,陸風遙心梗的同時仍然表示理解,畢竟從長白山那兒開始,京以珠就有些崩壞了。
視角繼續移動,邱祯根系展開,而後記憶視頻開始變成一片二維線條。
“這就是根系的模樣麼…”線條比她想象中的更複雜,它們并不是像動畫片那樣能用線條構出物體的留白,而是實打實的,一個東西是什麼樣,邊緣弧度有多長,全部化成線條,揉成一團堆在一起。“好難看懂…”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植物界共生者大多不會成為威脅的原因。”陳靜開口解答京以珠的驚歎,“根系确實更便于搜尋,但能做到看懂一切訊息的共生者如同鳳毛麟角,不僅要融合度百分之九十以上,抗眩暈的同時還要分析、進攻,實際上能看懂就已經算不錯了。”
關筝捂嘴:“終于有人懂我了嗚嗚嗚…”
蕭遠山忍不住點頭,“邱祯的這面根系開得并不大,估計也就直徑十米左右,而且還是标準模式,沒有再進行細化。”
“也就?!”郝鶴大聲嚎叫:“這已經是看不懂的程度了啊!”
京以珠點擊了播放鍵,顯示屏的畫面再次動起來。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努力分辨出相關信息:“習慣了也能看懂一些。”
那個男人五指化作利爪,如同連綿細雨的毛發飛揚,邱祯有些慌張,她在急切地變化位置。
陳靜作出解釋:“她沒辦法規避共生力,所以隻能作簡單躲避。”
“沒法用葉脈根系作轉移?”刀春寒舉手提問,京以珠說:“數量太多了,即便将根系附在身上,覆蓋面也隻能達到百分之九十。”
關筝給予心得:“畢竟需要站立、武器觸碰、還有衣服支撐等都不能覆蓋根系,否則自己都不知道會掉到哪兒去。”
屏幕中的線條急劇變化,男人沖過去,他具有很到位的戰鬥意識,察覺到邱祯的共生體之後就對口鼻處做了簡易過濾。
邱祯終于擡手對他開槍。
扣下扳機的前一秒,京以珠說:“槍會炸膛。”
“砰——”出音口傳出炸響,與此同時邱祯手中的MP7炸膛了,槍支飛濺而出的碎片擊中了兩人。
範馳簡直目瞪口呆,他的妹妹小聲開口發問:“以珠姐,你怎麼又知道了啊…”
“我以前堵過我師傅的槍膛。”京以珠慢慢說着,“手法可比他的高明多了。”
京以珠眸光黯淡。偏偏就是手法如此低劣的堵膛,讓邱祯被栽了一記。
她忽略了身後傳來的騷動,視線緊跟不停變動的線條,有一塊碎片擊中了青年的脖頸動脈,他捂着傷口,艱難地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來一個手榴彈。
京以珠沉默許久:“……他媽的一個學生哪來的手榴彈!”
蕭遠山:“你把我的詞說了。”
“他是玉石俱焚?!”刀春寒跳起來,大聲嚷嚷着:“什麼原因能讓他這樣做!”
“操鬼啊…”石青陽癡呆開口,“他是答應了上帝下輩子去做天使嗎?”
京以珠爆粗:“放屁,他隻配去阿鼻地獄掃地!”
邱祯的左手被碎片劃出了一條六厘米的傷口,見對方要用手榴彈,她也以為是想玉石俱焚。
但不是,他想抛出去——旁邊教學樓!
“動物共生者的力氣很大。”陸風遙頭一回如此不舒服地說出這句話,“抛一個手榴彈根本就…輕輕松松。”
但對方負傷了。
邱祯也知道,他負傷了,很可能抛擲不了那麼遠——但她能賭嗎?
她不敢賭。
沒有葉脈根系,孢子不能用作傳輸。邱祯隻能從根源處進行攔截,同時釋放出孢子。
她的表情很痛苦,陳靜作出解釋:“共生力侵進身體了,還不止一點點。”
陳靜的手指指着線條邱祯的腰部、腳部,說:“這些地方都被擊中了,所以她受不了,根系關閉。”
顯示屏的線條突然消失,邱祯睜開眼睛,她忍着劇痛拽着對方的手腕,而這時手榴彈的安全銷已經被拔出了四秒鐘。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