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錯了。”

“對不起艾斯，我不是有意要騙你。”

“你要我怎麼做，我會達到你的要求的，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出于一種自我保護的習慣，我抱着腦袋蹲在地上，就像以往遇到不好惹的外星人一般，通常被打一頓也就行了。

洩了氣，那些外星人搶了錢也就走了。

艾斯沒有說話，這讓我覺得更害怕了。因為他很厲害，還附身在我的身體上，雖然奧特曼應該是積極向上的，可這裡的奧特曼不一定是和兒童片裡一樣吧？

看他先前打怪獸時那麼兇殘的狀态，擰我脖子也隻是分分鐘的事吧。

已經将艾斯想象成了惡霸，我止不住地發抖。

[你經常被打嗎。]

從我的反應中看出一點過往的迹象，艾斯的語氣聽着有些嚴肅。

“在貧民區這裡生活，要為了資源争搶，我一個人沒有依靠，經常被搶被打，還好，這些都能忍受，沒有大問題。而且我現在跑得還挺快，也很會提前預判危險。”

[你有沒有預測到會被我附體。]

“……沒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我确實是想去端肉湯，沒想過救人。我已經老實說了，你不要打我、罵我，也不要生我氣，好不好。”

[……]

“艾斯，我可以把身體借給你用，你随便用。隻要保證我活着，我絕對沒有别的意見。”

“對不起，你還是生氣了嗎，艾斯？”

[小愛，你先深呼吸，冷靜三十秒。]

艾斯的聲音帶着命令性質，但我很吃這一套，好像天生就是聽話的。我深深吸口氣，因為被拆穿而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一些，身體上的顫抖平複下來。

一團光暈從我的胸口飛出，落地以後變成艾斯的模樣，他沒有巨大化，而是以人類大小，單膝跪在我面前。

我的視線下沉，看到他腹部的傷口還在，愈合得緩慢。我心想這一定很痛，隻是他并不在意這傷勢，對着我擡起手。

我吓得脖子一縮，無聲地等待拳頭或者是巴掌的降落。

許久，手掌落在我的肩頭，我聽到艾斯的聲音。

“擡起頭，看着我，小愛。”

我埋着腦袋抗拒将臉露出來，感覺一擡頭就會遭到劈頭蓋臉的毆打，又或者看到失望、嫌棄的表情。

可是如果不聽話，會不會被更嚴厲地斥責，遭到更多的傷害。

思緒拉扯着，在這種被艾斯抓住的情況下，我克制着畏懼的心，擡起頭看向他。

“我們是平等的，你不用對我這樣害怕，我也不會傷害你。我與你是合作，而不是我抓你做奴隸。”

我望着他溫暖的眼燈，這樣近距離地接觸，他也有溫度，還有生物的特征，并不是弟弟手中的塑膠玩具，更不是什麼幽靈一類的。

唇角的笑容容易讓我忽略他剛才戰鬥的兇狠，認為他很柔和。

好像有一束光打在身上，我想去抓，可是又畏懼伸手去碰。不知道在怕什麼，或許怕光也是冷的，或許又怕太熱而被灼傷。

我想，但是不敢。

壓抑住自己的需求，我的視線落在地面，“随便吧，都一樣。”

“哪裡一樣！”

艾斯聲調一揚，我吓得差點一屁股坐地上，還好他抓着我肩頭，沒讓我往後坐。

“你不可以這麼懦弱，要學會捍衛自己！保護食物、保護人格、保護想要保護的一切！”

我縮着脖子，不敢頂嘴，唯唯諾諾的樣子看得艾斯有些火大。可他又不能揍我，自己還帶着傷，他一拳捶在地上。

我看到地面像蛛網那樣裂開，吞了吞口水，又說道：“對不起。”

艾斯：“不要對我道歉，你又在道歉什麼。”

我：“……呃，騙你撿肉湯，讓你不高興了。”

艾斯：“是騙了，但人也救了，抵消。我沒有不高興，所以你在道歉什麼。”

我：“……就是，對不起。”

艾斯沉默幾秒，仿佛做了一個重大決定，眼燈一閃，盯着我說道：“我先在你身體中修養三天，這三天你按照過往樣子來生活，我不插手你的事情。”

我想了想，可能就是把我的身體當做屋子借住那樣，等到恢複了就會離開吧？

可是我還想着借用艾斯的能力多撿些廢舊去賣，現在他這麼說，應該是不會借我力量了。

我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也不打算麻煩他了。

我很聽話，不會反對這些要求，就算是侵犯到我的利益，就算我不願意。

懦弱，也沒有什麼不好……吧。

艾斯化作光源沒入我軀體中，我想着我應該是拿不動那一鍋肉湯了，本想舀一點帶走，艾斯的話在腦中響起。

[不帶走嗎。]

我窘迫地說：“拿不動。”

[你想要還是不想要。]

艾斯問這句話時，我想到了以前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我還小，站在超市的零食架前，眼巴巴地望着那些想要的糖。

爸爸問我想不想要，我第一次說想，爸爸隻是沉默地看着我。

當我意識到他沒有那個想法時，我就搖頭說不想，學會了看爸爸的臉色，那個時候爸爸就笑了，摸着我的腦袋說很懂事。

等我讀高中後，弟弟不需要站在零食架前面，就能輕而易舉得到我得不到的。

愛也好，糖果也好，弟弟可以無條件得到，但我不行，人和人是不同的。

艾斯說了和爸爸差不多的話，我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心底的情緒。可是，艾斯好像和爸爸不一樣。、

[你想就去拿，不想我們就走。]

“……想。”

我聽到自己細如蚊呐的聲音，有些輕顫，但他應該聽到了。

[那就去試試。]

“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