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嘉起身,看向窗外,餘光瞥見兩道熟悉的身影,她猛然地探頭看過去,花園裡的茶桌前,周陵瑞正坐在那,遊刃有餘地展示茶道,旁邊的外公試探性地看着他,雖面無表情,但眼底透着無聲的欣賞。
“怎麼了?”
“沒事,媽,我先不跟你說了,一會要吃飯了。”
“行,看到你開心,我就放心了。”
花園内。
林行舟狐疑地看着周陵瑞,其實他對第二任女婿印象還不錯,善良有頭腦。
怎麼生個孩子跟第一任女婿一樣不務正業,是個玩賽車的呢?
可看到周陵瑞這孩子,沒他想象的那麼毛躁,還有心地買來了他喜歡的茶具,甚至還能靜心烹茶,這倒是有點對他刮目相看。
話又說回來,人不會無故地在别人面前表現自己,這孩子讨好他是為什麼?
不會也是為了财産吧,又沒道理,久經商場的林老竟也是一時疑惑。
“外公,您嘗嘗怎麼樣?”
“嗯。”林行舟收起思緒,端起茶杯,淺淺地抿了一口,“還可以,沒想到你還會茶道。”
周陵瑞謙遜地微笑着,手心微微發汗,訓練之餘加緊練習的成果。
“你這孩子蠻靈的,以後一直打算深耕賽車領域,不務正業啊?”
“嗯。”周陵瑞目光堅定,“我認定的事不會輕易變。”
林行舟沒說話,餘光打量着他,又喝了一口茶,人老了對很多事情也看淡了。
再說,周陵瑞畢竟算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也管不着。
面對林老爺子的質疑,周陵瑞不緊不慢地用老爺子過去曆史,結合他所熱愛的,有理有據地反駁執意。
林行舟手裡攥着拐杖,心裡有什麼塵封已久的情緒,緩緩湧動着。
“...就像外公說的,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頂尖。”
林行舟看向周陵瑞,好像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他輕笑一聲。
如此費力讨好,肯定是有别的目的,這樣沒什麼不好,林行舟喜歡有野心的人。
“你這小子,蠻有想法,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目的?要投資?”
周陵瑞搖搖頭,林行舟倒是一愣,難道他猜錯了?
這麼多年,他身邊太多心思不純的人,就連自己的子女,也為了利益互相殘殺。
周陵瑞真誠地說道:“我隻是...來陪外公聊天解悶。”
“就這麼簡單?”
“嗯,其實還有一件小事情,想請外公幫忙。”
林行舟放下茶杯,正視着他,等待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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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武清嘉被林珊攔住。
“怎麼樣,跟霍臣聊得怎麼樣?”
武清嘉開門見山:“大姨,我不會嫁給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你!”林珊終于撕破了面具,“你不要不識好歹,能嫁到霍家是你的榮幸!一會晚宴,我們必須定下這樁婚事!”
武清嘉活了二十幾年,也沒想到這種豪門之争的狗血劇情,會落到她的頭上:“不好意思,這福我是不配享。大姨,我先走了。”
“哎,你别走。”林珊沒抓住武清嘉的手,上去就要打人。
草叢拐角處出現兩個人影,林行舟不怒自威的聲音響起:“幹什麼?我還沒死呢,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
“...爸。”
“外公好。”
林行舟擡了下巴:“嗯。”轉而看向旁邊的周陵瑞。
兩人眼神會意後,周陵瑞微微欠身鞠躬,闊步地走上前,握住不明情況的武清嘉,大方地拉着她走出花園。
武清嘉就這麼任由周陵瑞拉着,反應過來叫了一聲周陵瑞。
面前的人跟沒聽見似的,急匆匆地拉着她,上了一輛門口的車。
“周陵瑞,去哪啊?”
“你不是答應了,要陪我玩的嗎?不會又要食言吧。”
“我是答應了,可是我們就這麼走了?家宴怎麼辦?”
“我跟外公說好了,他允許了。”
武清嘉坐在副駕駛,看着周陵瑞緩緩啟動車子,說:“再說,你不是不喜歡那樣的場合嗎?”
武清嘉挑了下眉,眼中寫滿了還能這樣?
“你怎麼跟外公說的?”
“就說你期待很久來月琴島玩了,可惜隻有一天,再不玩沒機會了,外公就同意了。”
“這麼簡單?那我們,去哪玩啊?”
“潛水。”
“好哇。”
武清嘉之前上大學時,跟着前男友來學潛水,隻不過前任是個旱鴨子,不太習慣,沒玩盡興,她也很久玩過了。
兩人很順利地到達潛水地點,簡單吃過飯後,換上了裝備,教練正耐心細緻地講解。
太陽快要落山,開放時間不多,兩人都是有經驗的,況且下潛不深。
入水一瞬,周圍喧嚣驟然退去,武清嘉的耳邊隻剩下海洋包裹的甯靜,靜得能聽見自己呼吸和心跳。
擡頭向上看去,朝霞餘燼的紅橙色與湛藍清澈海域融合在一起,像是打翻在水中的顔料,交織融合,她擡頭輕輕一笑,将鏡頭對準了她所看到的景色。
一道橙色光柱落入深藍色海水中,漂浮着星星點點,魚群風暴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形成心形,攪動着光。
武清嘉看到光影之中,熟悉身影,正向着她緩緩而來。
光指引着她,撥開浮動海水,緩緩向他靠近。
周陵瑞抓住她的手,頓了一下,攬過她的腰,将她穩穩地抱在懷裡,歪頭在她臉頰輕輕一啄。
眼裡翻湧起慌亂,武清嘉盡力地穩住自己呼吸,卻穩不住失控的心跳,輕微眩暈泛起興奮,讓她失去理智,主動去尋他的呼吸,沉溺在短暫的氧氣共享中。
在海底的無人之境,熱烈喧嚣的愛意,形成了濕熱的漩渦,逐漸旋轉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