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提起時染,三人扭頭就去外門吃飯,留下葉染和池瀾對着一屋子的傷員。
諸葛晨和虞衍書受傷最輕,很快就醒了過來,懵逼了一下,聽了半天池瀾的解釋才反應過來。顧叙之沒多久也醒了,人是醒了,不過滿臉都是大寫的懵逼。
他記得最後的記憶是墨清劃破了天幕,之後,師尊回來了,然後——
就沒有了。
他一臉複雜的看着滿屋的人,比他更複雜的是虞衍書,所以說這幾天和自己在一起的人,肉身是顧叙之的,但靈魂不是……
兩人一時都不知要作如何感想才是好,臉色異常的難看。
而諸葛晨則拉着臉色有些蒼白的池瀾給他療傷,滿臉的心痛,可人家的師尊還在,他隻得按耐住想将人拉進懷裡哄的沖動。
氣氛有些詭異,連一向遲鈍的葉染都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她擡頭望四人一眼,這才揚手道:
“好了,你們幾個先下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晚點才說。”
“是,師尊。”
“是,尊者。”
四人相繼走出門口,剛好碰到被林度要(打)賬(劫)完的墨清,顧叙之還沉浸在懵逼沉重的心情當中,隻撅了他一眼便走了。
而池瀾因為受傷的原因,也沒力氣再跟他吵,嫌棄的瞅他一眼也沒有作聲。
墨清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四個有點頹廢的人離開,才步進屋内。
葉染還在給藍淵和幻雪治療,他二人大概是被敲得重了一點,現在還暈睡不醒。
“啧,好像用太大力了,不會敲傻了的吧?”葉染摸着窩在榻上一團白色的毛茸茸,頭頂明顯的鼓起一大塊,她不禁有些擔心。
坐在榻邊的人正呆呆地撸着毛。
葉染忽地覺得後背有些涼,猛然回過頭,正好撞進一雙血紅的眸子裡。
撸白團的手一僵,縮回也不是,繼續撸也不是。突然又有一種被抓到偷情的錯覺是什麼鬼?
墨清死死盯着葉染那隻手,心頭醋意橫生,垂在兩側的手緊了緊,張了張口,終是什麼也沒說。
站在門口默了片刻,将心頭又是醋又是惱的火氣壓下,他才緩步走進去,站在葉染跟前,輕聲問道:
“師尊,徒兒方才有沒有傷到你?”
他說着也不等葉染回答,一把将她撸白團的手拉起,撚起抹靈力過了她周身,血紅的眸子有些暗。
葉染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将情緒斂起的模樣,心中說不出什麼感受,隻覺一時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說也說過了,罵也罵過了,揍也揍過了,揍得多了,對他來說已經不痛不癢的。
這個徒弟,比她想象中還要固執。
“徒弟,為師沒有怪你,你先回去吧,一直呆在這裡,妖界怎麼辦?”
墨清收起靈力,發現她沒有受傷,擰着的眉頭才舒展些,可抓住她的手卻不願放開,他抿了抿唇:
“徒兒不敢回去,我怕回去了,師尊就不見了。”
他繼續道,“徒兒呆在這裡,就能時刻看着師尊,感應到師尊,妖界……太遠了,我感應不到你,我害怕……妖界的事情有南雙他們處理,師尊不用擔心。”
“手環都斷了,為師還能去哪裡?”葉染站起身,下意識将他拉出了門,總覺得不能讓墨清接近還在躺屍的一黑一白,很危險的說。
“你這樣……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在這裡隻會徒增事端,你師兄長老他們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對不起師尊,徒兒真的不是有意的……”墨清紅眸垂下,“徒兒會與師兄長老他們賠罪的……可是,我此前對師尊做的事情……”
他擡起眸子望着葉染,“徒兒該死。我知道,哪怕師尊真的不要我,不想再同我一起……也是我自找的。可是,徒兒真的,真的沒有辦法,沒有辦法看着師尊和其他人一起,沒有辦法的……我受不了,沒有你,我受不了……”
他清楚的知道,如若現在葉染真的不願再和他一起,不管用什麼手段才能留下她,他還是會照做的。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他知道自己早就瘋魔了,也許是從她消失那一刻開始,或許更早,從大人出現那一刻開始。
“徒弟,之前的事情,為師說過不怪你就是不怪你。”葉染按了按額角,語氣極其疲憊,“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肯相信。”
兩人都有錯,他這樣對她,她将他揍得半死,很公平。
墨清低低道:“可是,師尊不肯跟我回妖界,還有我對你那樣……師尊肯定是厭惡我的。”
葉染默了一下。
半會,她語氣有些無奈,“這邊的事情都還沒有處理完,為師怎麼跟你去妖界?還有,我覺得,我們都需要一點時間,冷靜一下。”
短時間内她都不會再去妖界,問就是心理陰影面積有些大,自己一時心軟,讓墨清這麼對她,而她,還差點真的親手将他殺了。
葉染到現在也不敢回想,如果她最後那一掌落下……
“我不需要!”墨清聽見她的話,血眸一下就睜大了,神色有些激動,連着聲音也陡然拔高了好幾度,“我不需時間,我也不需要冷靜,我隻需要你,我隻需要師尊在身邊。”
葉染被他的聲音吵得頭有些疼,忍不住扭頭望了眼屋裡的人有沒有醒,又拉着墨清走遠了幾步,手微微向下壓了壓,示意他放低聲音。
“噓……你冷靜些,别這樣好不好?”
墨清看着她緊張的模樣,眼神又漸漸默淡了下來,緊抿着唇,一言不發地捏緊她的手,示意他的決心。
葉染擡頭對上他的視線,直言道:“徒弟,為師不單單是你的師尊,也是你幾個師兄的師尊,更是無弦派的長老。”
她是葉染,又不隻是他一個人的葉染。
聽見她的話,墨清眸光徹底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