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楊府庭院中已有人來來往往,忙着收拾昨夜喜慶後的殘留。新房裡,紅燭燒得隻剩一截,窗邊一抹淡淡的晨光灑入,将一片甯靜籠罩其間。
耶律芷月坐于妝台前,靜靜凝視銅鏡中自己的面容。晨曦的光輝灑在她臉上,仿佛一層輕紗籠住她的異域美貌。那雙狹長的眼睛透着幾分倔強,琥珀般的瞳仁中藏着隐隐的執着,卻又帶着些許無奈。
芷月緩緩執起玉梳,輕輕梳理着垂落的長發,卻突然聽到一聲輕敲門聲。
楊玉珑幾乎一夜沒睡,早早地就出去舞劍,她這時推門而入,目光掃過她,語氣平淡:“時辰不早了,梳妝完畢後随我去拜見父母吧。”
芷月放下玉梳,擡起頭看着楊玉珑,微微一笑:“這般迫不及待,是想給父母看我們的和美嗎?”
楊玉珑面色如常,仿佛沒聽出她話中的譏諷,隻淡淡道:“禮不可廢。”
芷月見她依舊這般冷漠,心中更覺不忿,卻不願讓自己顯得弱勢,于是順從地站起身,讓婢女替她穿戴整齊。
片刻後,她回身看向楊玉珑,眼裡藏着些挑釁:“怎麼樣?如今這副模樣,可還配得上堂堂金吾衛将軍的夫人?”
楊玉珑的目光落在芷月身上,微微停頓了一瞬。今日的芷月,穿着深紅繡金的長裙,外罩绯色披風,頭上點綴着精美的鳳钗與璎珞。她的美貌無可挑剔,尤其是一雙眼睛,仿佛能勾住人的魂魄,但楊玉珑心中卻無波瀾,隻是點了點頭,語氣平淡:“無可挑剔。”
芷月雖知她這是敷衍的評價,心中卻還是有一絲喜悅,在心底冷笑一聲:楊玉珑,看來我要征服你的路還很長。
拜見楊父楊母的儀式在正廳内舉行。楊府的正廳莊嚴而寬敞,昨日還熱鬧非凡,如今卻顯得格外肅穆。楊父早已端坐主位,楊母則坐在一旁,臉上帶着慣常的端莊表情。
兩人攜手步入廳中,楊玉珑低頭行禮:“玉珑攜妻芷月,向父母敬茶。”
芷月稍作停頓,也随之跪下,雙手奉上熱茶:“耶律芷月,見過父親、母親。”
楊父接過茶盞,擡眼仔細打量起耶律芷月的面容。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端詳這位北疆公主的模樣,而這一看,卻讓他如遭雷擊——她的眉眼間,有幾分像極了他記憶中某位故人。
楊父的手微微一抖,茶盞中的茶水蕩起一圈漣漪,但他很快掩飾住内心的波動,捋了捋胡須,故作平靜地說道:“公主遠嫁而來,是我楊府的福分。玉珑能有今日,實屬難得,希望日後你二人夫妻和睦,共度良緣。”
芷月擡頭,注意到楊父的目光有片刻停留在自己臉上,但那種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逝,讓她不由心中一疑,卻沒有多問,隻溫婉地回道:“多謝父親厚愛,芷月定當謹守婦道,與玉珑共同孝敬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