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水面溢出浴桶,水柱狂瀉。
狹窄的空間突然被擠滿,楊婉竹吞下好幾口洗澡水,手中胡亂抓住了什麼,扶了一下才從水底鑽出水面,擡起頭正對上顧青蓮一動不動凝着她看的漆黑瞳仁。
沒忍住,一頓猛咳,噴了他一臉洗澡水。
顧青蓮閉上眼,微微蹙眉。
冰涼的水經過少女唇舌的溫熱,透着馨香的味道,他品嘗似的舔了舔唇邊的水珠,澀味的。
“這是,回家了?”浴桶邊立着一個竹架子,架子上還搭着熟悉的繡着小熊貓的毛紗巾,楊婉竹松了口氣,“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終于逃出來了。”
當時情急,以至于瞬移後的位置有些偏差,不過能活着離開那個古怪的村落,已是萬萬幸。
兩個人都泡在桶裡說話,實在不雅觀,楊婉竹意識到這點,默默地爬出桶外,邊說道:“謝謝你啊,真沒想到,關鍵時刻,是你救了我。”
顧青蓮擡起眼簾,水裡彌漫着血的腥紅,她受傷了。
“嘶,那個漏春怪,下手也太狠了吧!”楊婉竹看了一眼傷口,連忙撇下嘴巴不敢再看了,指着竹架上幹燥的毛紗巾對顧青蓮說道,“幫我拿那個包紮一下好嗎?”
“阿姐傷得這樣重,是不是應該和紫竹姐姐說?”
“當然不行,你不幫忙我自己來,”楊婉竹扯下毛紗巾,忍着疼,簡單地纏在腰間止血,囑咐道,“咱們在課上失蹤了,老師一定會聯系我哥哥,我哥哥問起來,可千萬不能和他說我受傷的事。”
“為什麼?”
“你哪那麼多為什麼呀?”
顧青蓮半真半假道:“阿姐不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找少莊主。”
他從浴桶裡出來,說着就要往外走。
“顧青蓮,你不準去!”
楊婉竹忙拉住他的手,動作間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疼得眼圈都紅了,卻強顔歡笑道:“我身強力壯,這點小傷而已,沒些日子就好啦。我哥可是個小哭包,他要是知道我受傷了,當下把我臭罵一頓不說,晚上一定會鑽被窩裡掉小珍珠。”
“我看看。”
“你又不是大夫,看這個——”
話吐到半截,顧青蓮伸手解下了她樸素的包紮,如他所料,血水還在往外汩汩湧着,根本就沒能止住。
顧青蓮想起今日救她時的場景,那怪物大抵是有些日子沒有進食,大嘴一張,隻等着少女神志全失的一刻再将她享用吞食。
他的食物,差一點就要落入一個小小柳怪的口中。
既是他認準的食物,莫說别人咬上一口,就是刮破一個口子,也得要它付出代價。
顧青蓮眸色一沉,掌心握住她腰的另一側,輕輕把人到身邊,在她吵鬧的驚叫聲中,俯下身,冰冷的唇瓣緊緊貼住了她腰間的傷口。
吮吸聲在寂靜的黑夜裡清晰可聞。
“顧青蓮!”
楊婉竹在他懷裡撲騰着,像一隻不會遊水的貓兒。
小魔頭的力氣出奇的大,把她翻過去按在浴桶上,舌尖畫筆似的描摹着她傷口的形狀。
接下來像咬又像舔,酥酥麻麻的,似一股股電流在身體中經過。
她又驚又怒,心道:野獸見了血就興奮,不會是激起了蟻魔的獸性,直接掠過黑化的步驟,提前就要把她拆吃入腹吧!
顧青蓮接住她揚手打下的巴掌,聲音微微濕啞道:“好了。”
什麼好了,可以開吃的意思?
顧青蓮把她僵硬的身體扶起來,帶着她的指腹擦過腰間光滑的肌膚,查驗似的戳了戳,點點頭道:“很好,愈合了。”
不僅完美愈合,肌膚好像還變得更好更細膩了。
楊婉竹腦内一片混亂,總而言之,不是要咬死她就好:“你是在為我療傷啊,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阿姐以為我要幹什麼?”顧青蓮眨着眼睛。
“我當然也是以為你要為我療傷呀,”楊婉竹不好意思地拍拍腦袋,笑眯眯地說道,“沒想到我們好心腸的顧青蓮還是個吉祥物,舔一口,傷口就能愈合,那要是被你咬一口,那是不是還能長命百歲呀?”
“不知道,阿姐想試試嗎?”小魔頭乖巧地露出獠牙。
楊婉竹面露難色,擺手道:“還是不要了!”
顧青蓮微微一笑,湊到她的脖頸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隐隐浮動着的青色血管上,笑意深深:“阿姐要小心了,要是下次再叫外邊不幹不淨的瘋狗咬了,我就真的咬下去。”
楊婉竹噔噔噔退到牆根。
顧青蓮擡手,意猶未盡地抹掉唇邊的血漬,又露出那副乖順的表情:“阿姐心性純善,我也是擔心阿姐被壞人傷害,這次有我在,下次我要是沒在阿姐身邊,阿姐怎麼辦呢?”